当天晚上,在家里的最后一晚,顾渊廷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然然,一想到马上就要进医院了,他就像即将要进刑场一样,感到越来越害怕,心头的巨石越来越沉。
他都已经这样了,然然这个当事人,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害怕无助,可怜得不行,顾渊廷一想到这里,就心口绞痛,恨不得以身替代。
顾渊廷心疼地抚摸着然然的背脊,他小心地吻了吻然然的额头,对他轻声温柔地呢喃:“然然,别怕。”
苏意然睡意朦胧,正混混沌沌间,听到廷哥又在安抚他,不由嘴里咕咕哝哝地说:“我……没有害怕啊……”
咕哝完这句,他迷迷糊糊的,就在廷哥温柔的抚摸下,很快被哄睡着了。
顾渊廷看着怀里睡着的然然,这些天,看到然然这么辛苦疲惫,他却无能为力,至多也只能帮然然缓解,心里既自责,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愿意去怪宝宝,然然爱宝宝,他也已经把宝宝当做他和然然的孩子,爱屋及乌地,对宝宝倾注了爱。
他恨原主。
不知不觉,顾渊廷的脑海中,一下子又浮现出两个月前,他见过的那个孕妇,还有……那一小摊血。
顾渊廷抱着然然,心里惶恐不安,心脏就像被石块牵扯,一直在往深渊里坠。
他在黑暗的被窝里睁着眼睛,过了许久,突然感觉到眼睛里的湿意,才发现自己偷偷怕哭了。
如果然然……不,不会。
顾渊廷用力闭了闭眼,轻轻吻了吻苏意然的发顶,不会。
一整夜,顾渊廷都感到紧张、焦虑、害怕、惶恐,他睡不着觉,最后一夜未眠。
第二天,苏意然一觉醒来,发现廷哥像平常一样,已经醒了,正抱着自己。
顾渊廷看到然然睁开眼,摸了摸他的小脸,亲了亲他:“早安。”
“早。”苏意然对廷哥露出了笑容,紧接着他发现,廷哥的眼底有点青色,再细细一看,廷哥的神色隐隐有点不对劲。
苏意然不由担心地问:“廷哥,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没有,”顾渊廷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脸上一切如常,不愿意让然然担心,“只是今天醒得早,感觉有点困。”
苏意然又仔细看了看廷哥,摸了摸廷哥的脸,不相信他的话,他想到今天就要转移到医院去了,转念一想,明白过来:“你在紧张担心,是吗?”
顾渊廷连忙说:“是会紧张担心,不过这是正常的,没事儿。”
他转移话题,扶住了然然的腰,“我们起床吧?来。”说着,他扶着苏意然,坐了起来,还想下床给他找鞋穿。
苏意然知道,廷哥昨天晚上,一定是紧张担心地没有睡好觉,说不定一夜都没睡。
他拉住了顾渊廷,顾渊廷怕扯到然然,连忙不动了,看向他:“然然?”
苏意然搂住顾渊廷的脖颈,亲了亲他:“廷哥,别担心,真的没事儿,很多科普知识我们也都了解清楚了,是很安全的,对吗?”
说着,他又摸了摸顾渊廷的头发,笑着对他说:“别怕,呼噜呼噜毛,廷哥吓不着。”
顾渊廷心中不由自责,应该是由他来安抚然然才对,怎么能让然然看出迹象,反而过来安抚他呢?
他太不合格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定定地看着苏意然,沉下心来,点了点头:“好,我不怕了。”他亲了亲然然,“别担心,我们起床吧?”
苏意然见廷哥的样子,已经安定下来了,心中放心了,他点了点头,他们打算今天在家里吃过早饭后,就搬去医院。
顾渊廷帮然然洗漱、穿好衣服,自己也收拾了一下,抱着然然进电梯下楼。
楼下的苏妈妈已经做好早饭了,苏爸爸也已经收拾好,正在等着他们,几个人在饭桌上讨论着去医院后的事情,吃完饭,他们就带上收拾好的零碎东西,全家人出动,小心地护着苏意然,去了医院。
顾渊廷把苏意然好好安置进了病房,苏爸爸去帮他们办理相关的手续。
苏意然进了病房才发现,这里和他想象中的病房不一样,这里就像是酒店里的豪华套间,宽敞的客厅、书房、卧室、厨房、还有配套的各种家电和生活用品,全都一应俱全,除了地方没有家里大之外,和生活在家里,也没什么区别了。
顾渊廷当然和苏意然住在一起,又给苏爸苏妈在隔壁开了一个家属陪房,这段时间,他们就住在医院。
真的来到医院里了,顾渊廷反而更加镇定下来,之前的焦虑、害怕、惶恐都像是消失了,或者说,被他压在了内心的更深处,他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一切。
苏意然换了新环境,本来还有一点不适应,看到廷哥,心里又重新涌起了安定感,不适应很快就消失了。
每天的吃饭问题,因为病房里有厨房,医院附近也有菜市场,顾渊廷要时刻陪着然然,苏爸爸自告奋勇,每天去买菜回来,和家里一样,顾渊廷和苏妈妈每天给苏意然做好吃的。
离预产日期越来越近,顾渊廷已经和苏意然、苏爸苏妈商量过,也和医生商量过,预定好了手术的时间,定在八月十二号这天手术。
这几天,顾渊廷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然然提前发动,那样的话就会在打麻药之前,又多受一轮阵痛的罪,好在,宝宝很乖,没有提前搞出动静,时间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八月十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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