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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时辰,他独自睁着眼躺在床上,心里想了些什么,唯独他自己知道了。
    到第二天清早下楼去大堂里过早,疏长喻都没见到景牧。
    郭翰如和他坐在一桌,其他的侍卫分散开坐在周围的桌子。郭翰如给他倒了杯茶,问他昨夜睡得可好。
    疏长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却是不着痕迹地逡巡着,却没找到景牧的身影。
    会去哪儿呢……莫不是真的听了自己的话,回去了?
    疏长喻顿了顿,又想,怎么可能呢,这小子在这种实情上,什么时候听过话。
    直到吃完饭,疏长喻都心不在焉的。
    郭翰如隐约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但是作为一个四十多岁仍徘徊在六品的小官,他实在不怎么会揣测上意,只得装没看出来,保持沉默。
    待疏长喻出来驿馆,要上马车,他又看见马车左侧空空荡荡的。
    那个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生怕被他看出来的那个缩手缩脚的小侍卫不见了。
    疏长喻顿时来了脾气,皱眉问郭翰如:“这个岗上的人呢?怎么不在?”
    郭翰如吓得一激灵——我哪儿知道这个祖宗上哪里去了呢!
    “这……这,不知道啊,疏大人……”他支支吾吾道。
    “卫队里少了个人,你都不知道?”疏长喻冷声斥责道。“那你随行而来,是来做什么的?”
    郭翰如哑口无言,片刻以后结巴道:“我……下官去问问,查查少了哪个……”
    查自然是查不到的。这位大爷的名字根本不在随从侍卫的名单里,而那马车左侧的岗位……按说也是空着的,不走人的。
    但这些,郭翰如自然是不敢跟这位爷说的,
    当然,虽然他不说,疏长喻也是知道的。
    他自是知道自己那通脾气是冲谁发的,这郭翰如不过是撞到了枪口上,做了回替死鬼罢了。
    疏长喻没再说话,踏上了马车,便将帘子放下了。
    他心道,走了才好,既省心,也不用自己担责任。再说,路上多跟这么一个人,不仅半点用处都无,反而总来招惹他。
    走了才好呢。
    便就这般,疏长喻又重新踏上了去直隶府的路。
    昨日夜里疏长喻半梦半醒地吹了风,到了这个时候,便喉头发痒,开始不住地咳嗽打喷嚏了。待到中午他下来吃饭时,已然没了什么精神,眼尾鼻头也是红的,看起来没精打采地,可怜极了。
    郭翰如直到这位大人身体不好,路上舟车劳顿,居然初夏里受了风寒。他又派人找了件披风给他裹上。
    但路上同行的不是兵士就是官员,谁都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无妨。”疏长喻将那披风慢条斯理地系上,道。“不过一点小病,不碍事的,切莫小题大做。”
    话刚说完,又打了个喷嚏。他神色不虞地喝了口热茶。
    “不必管我。”他补充道。
    郭翰如连忙应是。
    之后便又启程。疏长喻裹着披风坐在马车里。出了京城,官道便不那么好走了,颠颠簸簸,晃得他愈发头晕。他被这么晃着,便恍恍惚惚,迷糊着睡了过去。
    临睡前,心里还不无责备地想,景牧上哪儿去了呢?不声不响地跟来,又不声不响地走,也不知道同人说一声。
    就在这时,一支箭从横地里破空而出,直钉在马车的木板上。
    疏长喻登时便惊醒了,他一睁眼,便见眼前三寸处支棱着的锋利的箭。
    那箭头上银光闪闪,隐约泛着绿光,像是淬了毒。
    接着,他便听外头阵脚大乱,隐有刀刃拼杀搏斗的声音。
    又有人要来杀他。
    远在百里之外的京城,皇后之子、年仅十四岁的皇三子景绍正独自坐在窗边,同自己下一盘棋。
    “欲除其害,便需先断之左膀右臂。”他面露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母后只晓得寻景牧的麻烦,那有什么用呢?
    要杀,便需先杀了那个将他和疏家穿连在一起的——
    那个人。
    啪,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登时封死了白子的活路,胜局已定。
    第44章
    疏长喻不会武功, 躲开那一箭,全凭不知道什么时候积下来的德。
    下一秒, 他便隐隐听见马车边上的侍卫被斩死的声音,紧接着他便眼前一白,那剑便将他的马车劈开了。
    疏长喻抬头, 便见那血淋淋的剑锋,直取自己颈项。
    他清楚地知道, 躲不过了。
    这些护卫无论如何,都是从京中出去的。京里平日太平, 又有重兵把守,故而不需要他们费什么心神。
    故而自然, 功夫也是不怎么到家的。
    旁边有个侍卫似乎在激战中看到了疏长喻的危险, 怒喝了一声,便要冲过来替他挡剑。
    有些晚了。
    疏长喻躲避不及,情急之下闭上了眼。
    预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倒是温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
    他睁眼,便见那蒙面的杀手双目圆睁,以一种颇为扭曲的姿势被刺穿了喉咙。他脖颈处的气管刺了出来, 白生生的一片, 一边往外喷涌着血, 一边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倒在了他面前。
    继而,露出了后头执剑的景牧。
    他仍旧是那身侍卫的盔甲,手里握着普通侍卫的佩剑。他一脚踹开地上那个被他捅死的尸体, 又挡住了另外一个方向刺来的利刃,剑往那个方向一送,又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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