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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本王就住疏大人府上吧。”景牧打断他道。“本王少时与疏大人尚有几分师生之谊,借住疏大人府上,也方便些。”
    说到这儿,景牧侧过头去看疏长喻,神情里冷然中带着几分讥诮。
    “疏大人府上不会没有空屋吧?”
    疏长喻愣了愣,下意识道:“有的。”
    景牧闻言,直接起身,拿起靠立在一侧的陌刀,沉重的一声金属撞击声,吓得疏寻栀又一颤。
    “前面带路。”
    景牧看向一侧的侍卫,接着,竟同谁都没招呼,转身便走了出去。
    ——
    疏长喻没在这里待多久,便也回了府邸。此时他府邸门口已经戒备森严,周围全是玄甲士兵把守。
    方才被景牧吓得够呛的疏寻栀此时看着门口全是和那个将军哥哥穿得一样衣服的人,吓得往疏长喻怀里躲。
    “爹爹,”她小心翼翼地在疏长喻耳边小小声问道。“今天那个凶凶的哥哥,是谁呀?”
    疏长喻顿了顿,接着笑眯眯地摸了摸疏寻栀的发顶:“是从兆京来,救咱们的将军。”
    疏寻栀拉长了声音噢了一声:“那,将军哥哥是好人啊。”
    疏长喻嗯了一声。
    疏寻栀小声碎碎念道:“可这个哥哥看起来真凶。”
    他们二人一路都没有遇见景牧。待疏长喻回到了自己院中,便让空青将疏寻栀抱走了。
    府内的郎中进来,替疏长喻重新包扎了伤口。疏长喻前几日在城门上顾不上自己的伤,只让军医草草包扎,只拿麻药吊着。如今他伤口发炎得严重,那郎中要他定要立刻休息,不能再劳累了。
    疏长喻应下,吃了些东西,便躺下休息了。
    反正如今,援兵也来了,景牧也来了,疏长喻肩上的担子一下落了地,四天多的疲惫席卷上来,他安安稳稳地便睡了过去。
    但睡着前,眼前也都是景牧的影子。
    那边,景牧被安排在了一个小院子里。这个院子紧临的便是疏寻栀的住处,和疏长喻的住处离得有些远。疏长喻在湖州的府邸不大,如今只剩这么一个空院子。
    那个领路的侍卫颇为忌惮这个冷着脸不说话的煞神。这敦亲王如何铁腕,他在湖州都隐约有所耳闻。如今见到真人,果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待引他进了院子,这个侍卫便想告退。
    但景牧却叫住了他。
    “方才那个小姑娘,和疏大人是什么关系?”
    景牧的声音凉且平稳,语气颇为威严且有震慑力。那侍卫听了,忙道:“回王爷,那姑娘名叫疏寻栀,是疏大人的……”
    景牧皱眉:“姓疏?”
    侍卫忙道:“是的,是疏大人的女儿。”
    景牧没有应声。
    那侍卫连忙退了出去。
    景牧皱着眉在那儿站了片刻,接着,他勾起一边唇角,自言自语地玩味道:“……女儿?”
    接着,他表情尽收,森冷的目光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他紧盯着下着雨的天空,冷声道:“疏长喻……疏长喻,你有本事得很。”
    他没想到,自己此番千里迢迢、昼夜不歇地赶来,除了看到一个在雨中淋成落汤鸡、对他彬彬有礼的疏长喻,还看到了一个疏长喻的孩子。
    前世他便敢背着自己同别人有孩子,虽不是他生的,但却和另一个女人养育了数年。怎么,如今这个孩子,不知又是从哪里来的?
    景牧心道,疏长喻,你还真是狠心。
    直到这时,他都觉得三年前像是一场梦一样。他自以为终于打动了疏长喻的心,可是他回了家让自己放心之后,转脸便一句话都不跟他解释,就扬长而去,到了湖州。
    景牧当时许久才缓过神来,来回品味着疏长喻临走说的话。
    确实,疏长喻根本不是个安于现状,愿意平庸一生的人。
    朝堂混乱,按着疏长喻的个性,不可能不管。疏长喻身有大才,自当是广阔天地,不可浪费的。
    但是疏长喻却为了这个,丢下他自己走了。
    景牧知道权势对疏长喻意味着什么。前世他便是吃了那与世无争的亏,导致自己家破人亡,身体残疾。只有把权利握在手里,疏长喻才能安心,景牧是知道的。
    但是这一世,景牧却以为是不一样的,甚至在直隶时,疏长喻的表现让他隐约觉得他已经不再执着于权力。景牧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为此还沾沾自喜。
    但他后来却发现,自己想错了。疏长喻不仅仍然执着,甚至和前世一样,为了那没用的东西,可以连自己都不要。
    景牧试图理解他。毕竟他回家受了家族责难,定会觉得自己弱小无力,故而重新向往起了当初的权势滔天。可是,景牧却越替他辩白,越觉得委屈。
    自己那么爱他,他为什么……不能多回馈自己一点,至少不要离开呢?
    景牧这三年忍着一次都没来找他,就是自己在和自己钻牛角尖。那种权势比自己重要的感觉,让他自卑又偏执,干脆将京中权势都揽在手里,等着疏长喻回来。
    但是……他没等回疏长喻,倒是差点让疏长喻和这个小破城,一同死在叛军手里。
    这人怎么这么自私,说走就走,说死……差点就要去死。
    景牧站在屋檐下,盯着被雨水打得左右晃动的铃铛,心里情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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