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上吃饭,便扯着空青,要去将花送给疏长喻。
自从疏寻栀来了,空青便基本上全去照顾她的。生活各处,一应都是他来照看。故而这会儿,他正在疏寻栀屋内给她布置早餐。
疏寻栀怕那花蔫了,顾不上吃饭,一手捏着花,一手抓起一块饼,便要空青陪她去找疏长喻。
空青别无他法,只好应下她,同她一起去。待到了疏长喻的院门口,疏寻栀却不让他进去了。
“爹爹这会肯定还没醒呢!”疏寻栀将最后两口饼塞在嘴里,呜呜哝哝地说。“空青哥哥在这里等我,我去偷偷放到爹爹床头的花瓶里。”
空青应下,便见小姑娘精灵似的,捏着花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了。
空青站在院里,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心道,少爷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就在这时,那小姑娘居然去而复返。她手里仍旧捏着那把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扑到了空青怀里,用小胖手捂着嘴咯咯地笑着。
“怎么啦?”空青见她这幅高兴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摸了摸疏寻栀的脑袋。“怎么没将花给你爹爹?”
疏寻栀咯咯笑着,凑到空青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道:“空青哥哥,我刚才进去,见爹爹和将军哥哥,抱在一起睡觉呢!”
这话晴天霹雳一般。空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面上的血色骤然褪尽,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第77章
“啪”地一声, 疏长喻手一抖,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侧目瞥了景牧一眼, 景牧就像没看到一般,悠然自得地自己吃着饭。
疏长喻心中骂了句竖子,用酸涩的手指将桌上的筷子捡了回来。
景牧这天早上, 光明正大地和疏长喻坐在一桌用饭。
空青也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指挥着侍女们给他们上了两人份的早餐。但空青在一边伺候着, 却在暗中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从睁眼洗漱到现在,疏长喻可谓面色不虞, 可景牧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跟本不把这放在眼里。
待吃饭时, 他还强行给疏长喻夹了几筷子菜。
两人的这般情态, 全都落在了空青眼里。
疏长喻想起了昨日夜里自已原想同他解释的话,抬眼又看了景牧一眼,却见他垂着眼吃饭, 并不看自己。
这狼崽子三年不见,性格变得尤其阴晴不定,总是说风就是雨的, 转脸又冷着脸一副低气压的模样。疏长喻张了张口, 便继续吃饭了。
他心想, 倒不差这一时。
就在这时, 景牧突然啪地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去营中了。”竟转身便走了出去。
疏长喻愣了愣,抬头看他出门。
景牧的属下连忙拿了他的外氅跟了出门, 疏长喻一句话都还没出口,景牧便已经只剩下个背影。
那边,走出了院子的景牧一把挥开了跟随而来的随从给他披外氅的动作。
他心道,疏长喻,你好的很。
昨天晚上,他话都说到了那个地步,疏长喻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到今日早上,他越想心里越憋闷,可疏长喻还是一句旁的话都无。
活生生一个闷葫芦!
景牧头都没回,干脆转脸去了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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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湖州知府送来了阵亡将士的家属名单。除了原本在行伍之中的士兵外,还有不少自告奋勇守城的青年。他们不少都是家里头授意,让他们随军一起守城的,疏长喻不忍心他们的家人无从依傍,故而要求抚恤金一个都不可落下。
但是湖州城如今才经历过战乱,府库里的钱财所剩不多。昨日湖州知府便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湖州知府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需要接济,故而自己也囊中羞涩。疏长喻自己没什么要牵挂的,便答应他将此时收于自己来做。
他此时正拿着湖州知府送来的账目名单,核对着府库的缺口,计算自己还需要填补多少。
他自己有钱,在这儿还有一处府邸。之前他留了个心眼,将治水的钱都收好了,朝廷给多少,他便要多少,盈余的就留下。
他本想走之前用这些钱给湖州添置些学堂和收容所,如今正好拿来充作抚恤金。
就在这时,疏长喻抬眼看到空青站在自己床边。
“怎么了?”疏长喻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空青抿了抿嘴,低声道:“奴才自知不当过问主子是私事,但是老夫人吩咐过……”
疏长喻听到老夫人三个字,皱起了眉头。
他这三年都未与家里联系,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牵扯到老夫人的,那便就是景牧了。
疏长喻皱眉问道:“老夫人吩咐过什么?”
空青抿嘴,接着道:“……少爷,您又和……二皇子殿下,在一起了?”
疏长喻放下手里的书册。
“空青。”他抬头看向空青。“老夫人是我的母亲,但是我才是你的主子。”
空青急得皱眉:“少爷,可若不是他,您和老夫人也不至于此,您更不会被他害得在这湖州困守了三年!”
疏长喻道:“一来我在这里,全然自愿,并非受谁所害。二来,让我南下的是老夫人,要我自己想清楚的也是老夫人,与景牧何干?”
空青开口还要说话,疏长喻却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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