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卿,前月庐州抢盐事件,查得怎样了?”早朝后,瑞帝特地将夏可道留了下来。
提起这庐州抢盐风波,事情虽然已过去一个多月了,可瑞帝仍然怒火难消。
初,瑞帝为感恩当初金陵城的商贾当初的支持,给了许多政策予金陵城的商贾,比如金陵所辖地区的盐业自营。
自前朝起,盐业都是官营的,是朝廷收入的一个重要部份。刚开始,那些个商贾们还算听话,只在允许的区域内售卖所产的食盐,可慢慢的,便以低价将金陵区的盐贩卖到瑞国各地,极大的冲击了官营的盐业。
瑞帝当初承诺金陵盐业自营本属无奈,见如今那个商贾竟还敢与朝廷争取利来,自然心中万份不爽,便动了收回金陵盐业经营权的心思。
正好,由人举报在庐州的港口,查获了大批由金陵运往庐州的食盐,瑞帝得知,便想借机收回金陵城的食盐的经营权。
于是便在御书房内先是问了几位皇子和大臣的意见,让他们讨论具体的方案。不想方案还没出来,庐州便传出了官营盐吃死人的传谣言。
还没等朝廷反应过来,谣言却愈演愈烈,庐州四处传言官营的盐都是掺有其他杂物的,吃多了非死即病,此谣言并迅速向庐州周边扩撒开去。
一时间大量的人涌入金陵买盐,金陵城的人也跟着一起抢,甚至谣言传到宫中,朝中的大臣位都纷纷走各种渠道让人帮忙抢盐。
事后,瑞帝迅速让人去查实。结果发现那所谓的吃了官盐而死的人,是误吃了其他有毒的食物,不知怎地就被传成了吃了官盐才死的。
瑞帝得知后,将事实真相诏告天下,并带领着身边重要的文武大臣出现在金陵城的鹏来饭庄,亲自吃用官营的盐烧的菜。
然真相难出门,谣言传千里。瑞帝此举虽然遏住了谣言的传播,但并没有消除人们心里对官营盐的怀疑。
这样一来收回金陵食盐的经营权的事自然就只能不了了之,如今虽是天下归心,但是民意瞬息万变,总不能为了食盐这事丢掉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民心。
瑞帝一代雄主,竟然吃了这么一个闷亏,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他治不了百姓,还治不了在其中捣鬼的人。
事后,瑞帝便令夏可道彻查此事。
此事受益最大的便是金陵的盐商们,若要真查,自然能查得清楚。
夏可道很快便查到了与金陵商家联系密切的三皇子,瑞帝闻知可能是三皇子将他要收回金陵食盐经营权的消息传了出去,并有可能参与了整个抢盐风波的运作,更是怒上加怒,他万万没想到与自己作对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因疏不间亲,此事后来便便由二皇子李啸云接手追查。
“皇上此事不是已由二皇子接手了吗?”夏可道回道。
“嗯,朕刚刚得报,那庐州的证人,在押回的路上竟被人劫杀,所以想问问夏卿的意见。”瑞帝淡声说到。
“以皇上的睿智,想必早有决断,老臣不敢妄言。”夏可道恭声说道。
瑞帝伸手便将手中的两份奏折扔给了夏可道,似是强压着怒火说道:“夏卿,你可帮朕解释解释这两封奏折。”
夏可道将两封奏折一一打开看,直至看完,脸上也并无异色。
一封奏折是金陵江家状告金陵府尹夏中平教子不严,纵容儿子胡作非为,害死江家长孙,并且还徇私,严刑逼供江家妾室柳氏,柳氏屈打成招。
另一封奏折则是金陵几个商家联名状告夏中平治理不严,欺软怕硬,任由江家这个金陵世家中的子弟在金陵胡作非为,却放任不管,并且还证据确凿的列举了几件事。这几件事,都是最近才发生的事,细节清楚,若不是江家自己人断然不可能知道。
此封奏折看似在状告夏中平,实则直指江家。金陵几个大世家,可直接上书给皇帝,这也是当年瑞帝给他们的优惠之一。这几个大世家,虽在依附各有不同,但都有参与金陵盐业的经营。
虽然同行之间有竞争,但是这些商家竟然同时联合起来对付江家,这就不得不让瑞帝多想了。
瑞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金陵府尹夏中平为了自己的政绩不愿意食盐的经营权被收回,他必是从夏可道这时得知了消息,从而联合金陵的这些商家散布了谣言。
而如今为夏家长孙惹了事,得了好处的金陵商家自然会听从他的安排,联名上告自己,实则上告江家,毕竟金陵城若是少了像江家这样的一个世家,定会空出许多资源来,这些商家何乐而不为!
而玄朝至所以覆灭,最大的原因便是朝廷对各藩镇的逐渐失去掌控力,导致各藩镇各自为政,最后玄朝四分五裂。
夏府尹若真的为了一己私利,反对朝庭诏令,瑞帝怎能忍!更何况夏可道父子一个在朝庭做官,一个在地方为官,特别是曾夏可道六朝为官,若两相勾结……
“臣致所以能六朝为官,只是因臣对君主忠心耿耿,从无异心,这也是臣立足于这天地的凭借。”夏可道从席上起身跪在瑞帝面前面色坦然的说道。
“臣父子两人同朝为官,深受皇帝信任,就是臣的孙儿真打死了那江家的子弟,以皇上对臣的恩宠,臣向皇上讨了恩旨,也无不可臣子没有必要弄出这大动静啊。”
“那你又如何解释这两封奏折,难不成那江家自己将自己家的那些个肮脏的事讲出来,然后自己告自己!除了谋划了食盐吃死人的谣言的人,还有谁能此时将这金陵的商家集起来?你到是给朕说说。”
瑞帝听了夏可道的话,哼了一声说到。
“皇上英明,此时将金陵商家集起来的,一定是与传谣的人有关。若此事真与臣有关,臣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怎会如此之蠢,一下子就将自己暴露了呢。”
夏可道仍然面不改色的说到。
“那你且给朕说说,这传谣的人会是谁?”
瑞帝听了夏可道的话,心中怒火稍减,但此事关系重大,对夏可道然将信将疑,更何况帝王多是多疑之人。
“臣不敢妄断,臣那不肖子早几日已将事情的经过写给臣知了,家书在此。”夏可道又从袖中将早已准备好的家书双手呈了上去。
瑞帝将那家书接了过去,从头至尾看完,然后又不可置否的将夏中平的家书还给了夏可道,看着夏可道,也不说话。
“二皇子如今还在庐州,这事多多少少也与抢盐风波有关,不如让二皇子顺道去金陵,让他彻查此事,说不定也会有新的线索。”
帝王皆多疑,夏可道侍奉了六朝皇帝,怎可不知,他早知道一封家书并不能说服瑞帝。只要瑞帝对此事心中有疑,肯派一个公允的人去查,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此事扣在他头上,在盛怒之下要了他的脑袋,夏可道的目的便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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