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土耗子,李壮就沉默了。我也绝对好像又戳到他的伤心事了,不再提这件事,说回正事,问李壮这次看清楚那只手是怎么回事了吗?
李壮摇头:“还是那句话,那东西不是鬼。不过,我们总算没有一无所获。你发现了吗,那只手消失的一瞬间,王艳醒了。”
我脑子里像是劈过一道闪电,一下子明悟了。我刚才那个没抓住的地方,就是这个。
王艳的清醒,就是那只手的消失。王伟也说过,每次都是王艳睡着的时候,那只手才出现。只是他没有说,王艳的清醒的时候,就是那只手消失的时候。
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刚才他把王艳抱在怀里,王艳虽然睁开了眼,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清醒的样子。
这么说来的时候,那这只手和王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会有交集的。她醒了,手消失,那她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这这只手才对。
可是他们之前的说辞中,王艳也像是亲眼看过这只手。
这里面所有的问题,都还是在王艳一个人的身上。她身上似乎隐藏了很多的秘密,而她自己是否知情,还是未知数。
我和李壮在厅里等了很久,夫妻两个才从卧室出来。王艳已经换上了一身正装,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俩人这么久没出来,肯定是王伟在跟王艳解释,我和李壮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他们的卧室里。
不过看王艳的样子,也并没有太生气的样子,只是闷头不语。
“来吧,我们应该再好好谈谈了。”李壮招呼他们两个坐下,我们四个人再次围坐在了一起,不过这次我们三个人的视线都是齐刷刷的看着王艳。
面对我们的逼视,王艳的眼神开始躲闪。就这一个姿态,我就可以确定,她知道些什么,也隐瞒了我们一些事情。
我的话毕竟还是没有李壮有说服力,偷偷和李壮用眼神交流,用眼角瞥向王艳,示意让李壮逼她开口。
这么长时间下来,我和李壮也愈发的有默契,李壮回忆的点了点头,就开始彪演技。
先是皱起眉头叹气,然后就装模作样的开口道:“两位啊,小爷我今天就和你们明说了吧。这东西超过我的预料,你也看到了,我那么多压箱底的符都拿它没辙。要是再找不出它的来由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王伟马上接话问道。
李壮又叹了一口气,才沉声说道:“性命之忧啊,这东西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来索命的。”
王伟的脸上都白了,说他们又不认识这东西,也不是他们害死的它,凭什么来找他们索命?
李壮不在说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王艳。
王艳也流露出惊恐,不过依然是闭口一言不发。
见状,我又给李壮加了把火,说道:“李道长,要不咱们还是走吧。能做的咱们都做了,估计整个京城都没人能对付的了这东西了吧,咱们别引火上身了。”
李壮点了点头,就装作要起身告辞。
王伟马上挽留我们,但是我们要的不是他的态度,而是王艳。
可是她依然没有表示,我和李壮都已经走到了门口。我都开始猜测,难道又是我们想错了,王艳真的不知情。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比性命更重要吗?
“等一下。”
在我的手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王艳终于开口了,我松了口气,她终于憋不住了。
我回过头问她还有什么事吗?我们从头到尾也没收过一分钱,最多算是能力不够,不算骗子吧?
王艳忙说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又没了下文。
我和李壮就这么和她耗着,反正我们不着急。
乱七八糟的扯了一阵,王艳终于怅然的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孩子,是我儿子。”
“啥?”我怎么也没想出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比我们更吃惊的是王伟,他整个人已经傻了。
王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呢喃着:“你怎么会有孩子?我们那么多年都没要上孩子?是谁的孩子?你和谁的孩子?”
显然王伟已经想到了很多,王艳已经带着哽咽的腔调责问王伟:“我从大学的时候就跟你了,毕了业咱们就结婚了,我什么时候和别人有过孩子了?”
王伟还是没回过神,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说,那是你的孩子?还是·······那种东西。”
我和李壮回到沙发坐下,王艳一开了口,就再也瞒不住了。
王艳也确实如此,先是抱住了王伟的一条胳膊,王伟虽然刚才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但是也没有对王艳表现出抵触,而是伸手揽住她让她慢慢说。
王艳的哭腔越来越重,不过还是把话说清楚了:“那个孩子,的确是我的孩子。但是,我以前都以为这都是假的。因为,他是我梦里的孩子。”
梦?我的思绪又打开了新大门,梦境成真,这种说法虽然是天方夜谭,但是却能很好的解释现在的局面。
如果说那个小鬼来自于王艳的梦,那就很简单就解释了,为什么李壮一直咬定它不是鬼。因为,它什么都不是,它根本就不存在。
“那个梦,是从很多年前开始的,也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我和我老公也在梦里结婚,事业比我们现实中更优秀,过的更好,还有了一个很听话的儿子······”王艳陷入了自说自话的讲述中,给我们讲述的,是一个冗长的梦。
慢慢停下来,这哪还能算是梦啊。和一般人做梦不一样,王艳清楚的记得梦里的每个细节。而且她的梦,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梦里并非一直是正面的美好或者负面的不幸,而是五色杂陈,各种情节经历都有,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生啊。
在王艳的讲述中,重点并非是事业,而是家庭,说了很多她和梦里的王伟,儿子王乐乐一家三口的合家琐事。
说到一半的时候,王伟把王艳揽的更紧了,温柔的说为什么从来没和他说过这种事。
王艳嚎啕大哭,说害怕王伟把她当成神经病,不要她了。王伟亲昵的在王艳额头吻了一下,笑着说:“小傻瓜,都怪我们没有一个真正的孩子,否则你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说到了这个方面,我就贴在李壮耳边,小声说:“这算不算是幻想症啊?得去医院治的那种?”
李壮没有和我一样顾及到王艳的感受,大声嚷嚷道:“幻想症也不会把想的事带到现实中来啊!”
王艳抬头看了李壮一眼,哭的更凶了。我白了李壮一眼,让他嘴上收敛一下。每个人都会有幻想,但是当幻想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对于当事人来说,也是一种无法想像的压力啊。
王伟又安慰了王艳一阵,她才继续说下去,这次直接说到了梦境与现实重合的部分。
“一个班月以前,我还在做梦,梦到我老公去上班,我和儿子在家。我躺在床上玩手机,儿子过来说要我帮他洗澡,我想都那么大的男孩了,就让他自己去洗澡。结果,他在浴缸里溺水了,淹死了,就那么浅的浴缸,就那么浅的浴缸。”
王艳流露出心痛,虽然只是梦里的孩子,但是这梦太真实,等同于她真的是看着养大的儿子啊。
“那天我是哭着醒来的,醒来之后我就让我老公去把卫生间的浴缸给拆了,说我害怕。”王伟点头,说的确有这么回事,就在那根手指出现之前,王艳突然莫名其妙让他把用的好好的浴缸给拆了。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梦境好像终于开始影响到现实了。
王艳继续说下去:“,我以为我的梦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如果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话,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生儿子。可是就在当天晚上,我继续做梦了,梦到儿子浑身湿透的往我床上爬,哭着喊着让我不要玩手机。我当时吓坏了,心里已经想到,梦里的儿子已经变成了鬼。”
在往后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王艳也脸色煞白的说:“从始至终,我都把它当作一个梦,可是那天晚上,他真的出现了,在我和我老公面前。”
“你在现实中,能看到它吗?”我插嘴问了这一句,也是我和李壮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王艳回答的并不是很笃定,但是还是说:“我算是能看到它,因为在梦里,我也是住在这儿的。我看到他爬到我床上,爬到我面前来。但是,我不敢看他的脸,注意力就会全部放在他的手上,然后,我的眼里就只有他的手。在我醒来的时候,它也会存在一段时间,然后就看不到了。”
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内,我和李壮的猜想没错。王艳能看到这只手,但是那个时候的她,还不能算是完全清醒,最多算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当她完全清醒的时候,那只手就消失了。因为它来自于梦境,做梦的人醒来,梦自然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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