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察觉到自己心意的同时,严令泽也发现了井姗的心意。
“你喜欢你哥吗?”
女孩翻书的动作一顿,抬头。
被严令泽深邃的黑眸盯着,让人感觉心慌意乱。
“当然喜欢啊。”怔忪了好半晌后,女孩笑了,肉呼呼的脸颊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毕竟是我哥哥嘛,我当然喜欢啦。”
她避重就轻地道,视线重新落回书上。
然而严令泽却眼尖的发现,女孩捏着书页,如同葱段一样细白的食指正在微微颤抖着。
目光暗下,尚且年轻气盛的青年选择了追问。
并且在贺尔蒙的作用中,冲动地向对方坦白自己的心意。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他忽然握住井姗的手。“你知道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像我对你的喜欢一样。”
闻言,井姗顿时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向严令泽。
有那么瞬间,严令泽感到后悔。
他本来是不打算那么快和井姗告白的。
在严令泽眼里,井姗就像一尊漂亮却易碎的琉璃娃娃,需要被捧在掌心细心呵护,小心照顾。他不敢唐突了井姗,也不打算冒进,让自己的感情成为女孩的负担。
毕竟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严令泽对心思单纯的井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这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幼时因为家里条件差,负担不起昂贵的疗养费用,被亲生父母恶意遗弃。
那时的井姗其实已经有了记忆,虽然模糊不清,却也记得因为自己的关系,家里天天都在争吵中度过。环境的肮脏凌乱,邻居的抱怨耳语,都比不上父亲痛苦的怒吼与母亲崩溃的大哭在井姗记忆中留下的印象深刻。
她的病需要频繁地往返医院与住家,然而一进一出间,又是一大笔医疗费用的支出。
“不会吧,真的都联络不上?”
“嗯。”
“那对夫妻也太狠心了,居然把女儿丢在医院,人就这样跑了?”
“狠心归狠心,可我听说那家的妈妈有残疾,爸爸靠打零工为生,孩子的医疗费用……唉,也是可怜人。”
“那可以申请补助啊。”
“补助大部分都是救急不救穷,我听说他们早年为了女儿的病也是想方设法到处筹钱,后来欠了亲戚一屁股债没法还儿这才跑到我们市里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不是嘛,那孩子也是真乖,可我们终究是外人,没法帮上多少忙……”
护士们以为井姗还在睡,将音量放低放轻后就在门外直接讨论起来。
没想到这时井姗其实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将眼睛闭着而已。
她于是知道,爸爸妈妈带着肚子里的宝宝离开了。
自己被彻底遗弃。
得知这件事,井姗心里并没有太多感觉。
或许是她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妈妈给她扎了头发,爸爸给她买了洋装,一家子难得上外面的馆子吃一顿饭,爸爸妈妈轮流给她夹菜,和她说自己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大人总以为小孩什么也不懂,殊不知很多孩子聪慧的很,懂得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心去观察和体会。
后来井姗被带到专门收容罕见疾病幼童的孤儿院,在那里有很多和她一样经历的孩子,她受到了仔细妥贴的照顾。
然而井姗相比起其他孩子更为乖巧文静,在院里人手有限的情况下,能分给她的关心和注意力其实并不多。
于是井姗变得越来越沉默。
直到后来被井家夫妻领养,跟在爷爷身边与哥哥一起生活,井姗的脸上才渐渐有了笑容和属于那个年纪该有的活力与生气,虽然因为身体关系,她无法像同龄孩子一样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可有哥哥陪着,井姗对自己的人生顿时有了全新的期待。
喜欢做菜的哥哥,喜欢下棋的哥哥,喜欢说故事给她听的哥哥……等井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对井弈的依赖已经远远超过普通兄妹间的界线,爱情早已经生根发芽了。
不过她没有想过要将这份心意告诉井弈,因为她知道,井弈只把她当作妹妹。
于是井姗决定要默默带着自己的这份喜欢,以井弈妹妹的身分,努力活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天。
“你很自责。”
“从那天后,井姗没有再接受你的探望,接着不到半年,翻天覆地。”
“井家夫妻因为涉嫌伪造文书、内线交易、教唆杀人等多项罪名被起诉,入狱前一天,两人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接着,井爷爷和井姗又一前一后的因为车祸过世。”
“虽然井家夫妻确实干了很多非法勾当,可这其中也有韦家和严家的手笔是吧?”
“井弈因此在一夕间变成孤家寡人,背负父母留下的巨额债务,你因为对井姗的感情还有愧疚,替井弈做了担保,并将他留在你身边做事。”
“严总。”徐徐蓦地往前一步。“我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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