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岚的一句话惊的我半天没能缓过劲来,这老头是如何知道我手染鲜血的?事发至今不过半天时间,不可能传的这么快,靠猜?这也猜的太准了点。
“宁浩,你怎么会手染鲜血?不会sha ren了吧?”点点更是惊的小嘴微张,乌黑的眼珠打着转,却没有多少恐惧之色,不过年仅十五岁的女孩,胆子倒是不小。
我有些犹豫,又有些惶恐,对眼前这老头的轻视之心去了大半,虽说依旧不信卜卦算命这种无稽之谈,可人总得有点敬畏之心,或许冥冥之中确有天意,谁又能断言呢。
不知何时,司寇岚睁开了双眼,定定的望着我:“听你前面所说,似乎有苦衷,我生来不喜管他人闲事,今晚破回例,倒想听你说道说道。”
司寇岚一枚枚拾起地上的铜钱,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像宝贝一样又塞回怀中,我考虑再三,狠狠一咬牙,如赌命一般开始讲述这一年多的经历。
我不知为何如此,正常角度来看,我的做法是十分危险的,虽说与这一老一少毫无恩怨瓜葛,然而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听了我的故事之后转头就会报警。
许多事压抑在心中太久了,平日里又无人可说,这夜半时分在野外说与这一老一少两人听,竟有些舒畅之感。
讲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把这一年来林林总总的经历讲述了一遍。点点毕竟是女孩子,从讶异到惊诧,听到我与夭小妖相识的经过时又有些兴奋,到最后得知我被逼无奈误杀卓赟之后,竟然激动的鼓起掌来。
在这丫头眼中,只有是非黑白,并不在意事情严重与否,或许在她看来,卓赟这种人死一百遍都不足惜,而我失手杀了卓赟倒像是为民除害似的。
司寇岚除了开始时有些愕然之外,听到后面紧要之处反而神色淡然,除了偶尔捋须瞥上我一眼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你多大了?”听我讲述完始末缘由之后,司寇岚许久没有言语,等再开口时却是问了这么一句完全无关的话。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回道:“马上十八了!”
“哟,还未成年,真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经历如此之多,不过你这些事呢牵着的人太多,我这人向来怕麻烦,所以没办法帮你了。”
司寇岚的话我并没有当回事,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装神弄鬼爱吹牛,我如今得罪的人,犯下的事,就算胡老爷子与葶苧合力相帮,也不一定能成,这老头竟然说因怕麻烦所以不帮,这牛皮也吹的太大了。
“师傅!宁浩是好人,你既然有办法就别藏私啊!”点点皱着小脸,对自己师傅的做法极为不赞同。
“这是他所需面对的命运,与我何干?我非要插手的话,说不定弄巧成拙。”
眼见着老头吹牛吹上了瘾,我实在忍不住了,轻笑一声说道:“司寇老爷子,你这总说命啊命的,命运要是真能算出来,岂不是有违天道无常。”
“天道无常,命有定数,这并不矛盾。”司寇岚神色肃穆,并没有因为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与他讨论这个玄而又玄的问题而有所轻视,见他如此,我怠慢之心有所收敛,这老头看样子还真不是一个算命先生那么简单。
我不再说话,与司寇岚虽不至话不投机的地步,可是心底对所谓的命数之类的说法有着很强烈的抵触,人的一生,靠的是拼搏是坚持,要是真的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此生的轨迹,那世人皆混吃等死好了,何必在劳心劳力。
司寇岚自然也看出这点,以他的年纪更没必要主动与我这样一个小辈攀谈的道理。点点则是小孩子脾性,加之半夜了,好奇心一过就开始犯困,从旅行包中又拽出一条毯子盖在身上,靠着石头就睡着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在野外过夜,还是深秋,清晨的露水弄的全身湿乎乎的感觉,就像刚从锅里捞出来没擦干就裹上了衣服,凉意从内而外,让人忍不住的打着哆嗦。
这一夜根本就睡不踏实,总觉得会不会下一刻就被jing cha追上,不由分说就扔进监狱让我烂在里面,除了恐惧还有担心,亲人朋友如今应该都知道消息了,他们一定会很着急,尽管昨日在河边我曾匆匆发过几条消息,时间仓促语焉不详的几句话估计不但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反而更添一份焦灼。
长长的吐出一口憋在心中的闷气,天边已经泛白,点点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而司寇岚却不见影踪。
“你醒啦?吃点东西吧,要准备上路了。”点点微微一笑,随手递过来一块应该糕点,饥肠辘辘一天,我也没气,接过来就塞进嘴里。
“真好吃,从哪买的?”本以为囫囵吞枣填填肚子就好,没想到看似貌不惊人的糕点味道却出奇的好。
听到我口齿不清的赞叹,点点两颊泛红,一边整理铺在地上的薄毯,一边小声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我刚想再夸上几句,忽然看到司寇岚从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走了出来,我只好适时的闭上了嘴。
“师傅,您练完功了?”点点没有抬头,有点费劲的把卷起来的毯子往包里塞,我赶紧过去帮忙,心中又开始腹诽,是不是这老头等会张口就要来一段什么纳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之类的话来。
没想到司寇岚一改吹牛的性子,反而责怪道:“什么练功不练功的,人老了,早上起来找个安静的地方huo donghuo dong腿脚,省的得老年痴呆症。”
这老头,早点说人话多好,这种接地气的话听着舒服,比那些故弄玄虚的玩意顺耳多了。
“司寇老爷子,我看您这身子骨可好的很,就算老年痴呆,那至少也是八十岁之后的事了。”想想与这师徒两同行也能做个掩护,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一句马屁又不花钱,拍的对方舒服了,路上自然会融洽许多。
岂料效果不佳,点点听了之后捂着嘴笑弯了腰,而司寇岚则吹胡子瞪眼的望着我。
“我师父已经八十一了。”点点见我一脸茫然,忍住笑低声提醒道。
我这才明白,原来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可这老头腿脚灵便,头发未见花白,虽说脸上有些皱纹,不过整体看上去顶多也就六十多岁,难不成是练了什么采阴补阳之术?
瞧了瞧点点纯真可爱的样子,我深为自己的猥琐想法感到羞愧,赶忙讨好般的从她手中抢过那巨大的旅行包,才背到身上左肩就一阵钻心剧痛,我咬着牙硬是没吭声。
“你既然打定主意跟我们一路,看在点点丫头的份上,武夷山之前我设法护你周全。”
正常不过几分钟,司寇岚这老家伙又开始吹牛逼,我懒得理他这茬,分辨了一下方向之后,顺着国道边的小路向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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