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左右,齐局领我出了旅馆,离开巷弄不远有家小饭馆,进去之后点了一荤两素三个菜,又要了两**啤酒,随后老狐狸又掏出手机瞧了瞧,我这才注意,他连手机都换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山寨牌子,这戏做的够彻底的。
直到菜都上齐了,才有一壮实的中年汉子一猫腰走了进来,饭馆不大,一共就四张桌子,汉子只瞧了一眼朝我和齐局这桌走来。
“哟老齐,来挺早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远房外甥吧?”中年人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脖子上一条金链子挂在衬衣外面,瞧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郑兄弟,赶紧坐,菜都凉了。”齐局脸上堆着笑招呼道,随后又拿起酒**给两个杯子里都倒上酒,不出所料没我的份。
“饭就不吃了,我赶时间,你也知道,这回安徽帮是发了狠的,咱这头没点准备可不行,金老大已经发下话来了,凡是肯出力的,到时候都少不得一份好处,你这外甥能来帮忙那是好事。”
说到这他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小伙子挺结实,到时候别怕,跟在我后面。”
随后又一转头瞥了一眼齐局:“放心,这事我记得了,以后在那条街上做你的小生意保证不会有人再捣乱了,明天下午三点,让你这侄子直接去金老板那边就成。”
说罢他摆了摆手转身就出了饭馆,前后就喝了杯酒,菜是一口没动,总共也就三五分钟。
“这人叫郑乾,是那个金老板手下的头好打手。”
我咧了咧嘴差点笑出声来,这姓郑的父母还真会起名字。
齐局瞥了我一眼,把那**还剩了多半的啤酒倒出一杯递给了我:“趁热赶紧吃。”
“齐局,明天会很多吗?”夹了口菜一尝,没想到不大门脸的小饭馆做出来的菜还挺好吃。
听我这么问齐局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那边本就有十来个人,只是安徽帮这次撂下狠话了,除了这些人之外还能有多少人愿意过去帮忙就难说了,若不然姓郑的也不会这么重视专门跑过来一趟。”
我皱了皱眉,感觉事情似乎不想想象的那样,到时候要真是一边倒的话,别说找机会露脸了,能不缺胳膊断腿跑回来就不错了。
“按理来说这种地域派系之争不应该是旗鼓相当才对嘛?而且那姓金的主动挑事,应该有所依仗才对,而且东北人不是特讲义气嘛,这种时候不会怂吧?”
齐局对着酒**吹了两口之后笑了笑:“原本是这个理,安徽人抱团,东北人讲义气,可这回姓金的实在站不住一个理字,把人场子砸了不说,其中有个还躺在医院里,即便能活下来估计也残了,东北人讲义气但不代表黑白不分,所以很难讲明天能来多少人帮忙。”
齐局的话让我心里有点打鼓,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这才稳了稳心神。
“这种事就没人管?”
齐局嗤笑一声:“真以为是国际大都市就没点腌臜东西了,任何光鲜的外表背后都可能掺杂着肮脏的玩意,城市如此,社会如此,人亦如此。”
老狐狸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愤青,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从一位公安局长口中说出这种话来似乎有点好笑,不过细细一琢磨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可能越是执法者,越能看清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老一少相视一笑,紧接着又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你小子机灵点,明天要是见势不妙就赶紧跑,这事主要能在姓郑的那混个脸熟就好,下一步我考虑让你去那边找点事做,这样以来也顺理成章一些。”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于是开口问道:“那咱这是准备打持久战了?您有这么多时间在这耗着嘛?”
齐局身子一僵:“要不然呢?你以为擦屁股的事这么好干?”
我用手指了指天花板:“上边不是一直说时间紧迫嘛?”
“难道还说时间充裕的很,下面的人随意安排慢慢干?你上了这么多年的学,班主任不管什么时候开口不都是时间紧迫,这就是让人提起精神带点危机意识。”老狐狸侃侃而谈,我听得直翻白眼。
“何况徐子铭这一逃脱,他背后那些人自然而然认为柳暗花明了,谁又愿意急吼吼的丢下那么多固定资产跑路?”
老狐狸这句话我倒是深以为然,贪婪是原罪,特别是这些贪上瘾的人,只要有机会,必定会留下来像寄生虫一样继续吸食原本属于人民的养分。
“还有,你这小子别以为我会一直在这陪你,等你能安稳的站稳脚跟了,我还是得回s去,那边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
“齐局,我这才刚来,你就不能说些能让人振奋点的话?”我呲着牙抹了把嘴,毫无气质节操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老狐狸瞥了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眼中精光一闪:“振奋的话?那就是只有努力保住小命,才有机会手刃仇人。”
不得不说他这话还真管用,立刻又让我想起了父母的遭遇,fu chou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起来,我咬了咬牙,把杯中的酒一口干了。
“齐局,你有时候还真不像是一位公安局长。”
我瞧着有些出神的老狐狸低声说道,他没有回我的话,而是瞥了一眼门口,夜色已经降临,门口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偶有三两路人经过,说着一些听不太懂的方言,好半晌之后他才回过头来。
“这次要是能抓住徐子铭,绝不能再给他逃脱的机会了!”老狐狸沉声说道,只是不知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而且话语里有股狠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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