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君画目光一转,跟着段小贝,一同落到汪氏夫妻两身上。
夫妻二人一同走到汪氏夫妻的跟前,互看一眼,然后,陌君画开口说道,“刚才情急,所以对二位动了手,不过,我们这一趟并非恶意,相信,你们也感受到了。”
汪氏夫妻焦急地眨眼,表示感受到了,汪夫人更是再度激动的落泪。
接着,陌君画又看着汪大夫说,“令千金的症状很奇怪,但不是没有缓解的法子,我可以跟你说上一说,但,在此之前,我需要问几个问题,你们需要老实回答,怎样?”
汪氏夫妻焦急地眨巴着眼睛。
陌君画轻声告诫道,“那么,现在,我想替二人解开穴道。”
他伸手,分别往两人身上点去,下一秒,两人恢复正常。
汪夫人先是不适应地往身后小退一步,然后,颤着嗓子叫了一声“二丫!”便迫不及待往床的位置奔去。
陌君画说,“两位不用担心,令千金只是睡着了,麻烦夫人先替她换上干净衣裳,还有一袭床被,然后,我们再详谈。”
掌控权就在别人手中,他还能说什么?
汪大夫战战兢兢地点头,“好。”
汪夫人已经将昏睡的小姑娘抱在怀里,确定女儿还好好活着,这才满脸地感激,又含泪地回应陌君画,“是,是!”
汪夫人忙碌的时候,夫妻二人跟着汪大夫去到房间外等候。
片刻之后,汪夫人推门而出,“两位,你们可以进来了。”
夫妻二人又跟着汪大夫进去。
房间里,床被已经换上新的,小姑娘也换了干净衣裳,正躺在床上,睡容恬静,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刚才经历的可怕的遭遇。
汪氏夫妻领着陌君画跟段小贝坐到离床位置不远的椅子坐下。
看得出来,这对夫妻极是在意女儿的性命,并且,只有女儿在他们目所能及的范围,他们才能安心。
“小牛,去陪着妹妹!”汪大夫对着他的儿子说道。
小牛点点头,爬上床安静的躺着。
四人坐下来后。
汪氏夫妻无奈地对望一眼。
接着,汪大夫几次欲言又止,颇为挣扎之后,终于决定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汪大夫先是语气深沉地问道,“二位,你们可是要查问关于无名城过去几年里,失踪的大夫的事情吗?”
他们还没有问,但汪大夫却能猜到,因为除了这件事他们没有什么值得他人能够注意的了。
看来,今晚,不会白跑一趟了。
陌君画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段小贝,不答反问,“汪大夫可知道那几位大夫失踪的内情?”
汪大夫张嘴,“我……知道!”
旁边,汪夫人蓦地抓住他的手,压抑着嗓音,同时也像是压抑着某种让她惊怕的事情,叫唤道:“俊郎……”
听着妻子欲言又止的提醒,汪大夫肃了肃表情,不知道联想到什么,眼瞳缩了缩,旋即,深深望了眼床上睡着的女儿,他重重叹气,“娘子,你总怨我不出手医治二丫,可知道,二丫比我这条命还要重要,如果我有法子医治好她,我怎么会不做?”
一番话,汪夫人哀哀戚戚的,终是松开了手,没再阻止。
汪大夫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说,“那是很久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是一名大夫,勉强只能算是一个学徒……”
接下来,汪大夫给陌君画和段小贝讲了个故事。
正如夫妻二人料想的,城里大夫的失踪,背后存在着一定的关联。
数年前,城里突然出现一批神秘人,他们分别出现在四位大夫的家中,药昏了所有人,只余大夫一人保持清醒,然后,提出相同的要求,希望大夫能跟他们走,四位大夫没有答应,他们开始威逼利诱,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折手段,甚至大开杀戒。
为了保护家人,大夫没有办法,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然而,事情比夫妻二人料想的糟糕,那就是,四位大夫里面,有两位受到威胁之后,妥协了,乖乖跟人走,另外两位,一个因为反抗,一个在途中试图通风报信,都被杀人灭口了。
汪大夫正是当年其中一位大夫的弟子。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情况,是因为,当年,他因为某方面的失误,所以被留下来夜宿,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他全程都看在眼里,但是很快他就被发现了,那些神秘人要杀他,是师父苦苦哀求,所以他才能被留下一命。
后来,他跟着师父被蒙着双眼送上马车不知道送到了什么地方,听到城里另外两位大夫私下交流过,才知道原来大家都被胁迫了。
他差点就要跟着师父去到陌生的地方,却在后面,经受第二次检查时候,因为,医理知识不过关,被排除出来。
彼时,已经有不少的大夫因为各种原因被杀掉,那些人本欲一并将他当场清理掉,再一次地,是他师父跑出来,拦着那些人,并且,急中生智,用城里不能缺少大夫否则更引人怀疑的理由,说服了那些人,将半吊子的他送回了城里。
可是,他虽然没死,却成为那些人监视的目标。
为了更好地控住他,他们给他一家人吃下毒药,须得每个月按时服解药,才维持生命。
仿若想到恨之入骨的事情,手无缚鸡之力的汪大夫,开始浑身发抖,“这些年来,他们拿我娘子和我妻子儿子的性命来威胁我,我夫妻二人贪生,苟活下来,可……这种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真不好受,是我不该回来。如果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用娘子陪我受罪。”
他身旁,汪夫人听闻这一句,更是泪流不止,她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是藏在心里头多年的秘密与包袱,这时候说出来,汪大夫的表情沉甸甸的,没有纾解,只有越来越窒息的沉重与仇恨。
汪夫人生下二丫以后,由于身体不佳,孩子早产。同样的,汪夫人由于每月要吃毒药,孩子的身体生下来也极差,并且,天生带着毒,极为虚弱了!
汪大夫说到这里,汪夫人已经哭成泪人,趴在桌上,肩膀抖索不停。
汪大夫心疼地揽过她。
汪夫人顺势俯到汪大夫肩上,叫了一声,“我苦命的女儿……”喊完,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段小贝在一旁看着,同情汪夫人,可又有点烦躁。自他们进门以后,汪夫人就一个劲哭哭啼啼,虽说,遭遇很令人同情,但老是哭,很耽误他们的时间。可是,眼前的一切,段小贝和陌君画对他们的话都不一定全然是相信。
光凭一面之词,他们不会贸然全信。
同时,谁又知道,这对汪氏夫妻,会不会是被故意留下当诱饵的?
陌君画仔细留意着汪氏夫妻二人的神情变化。根据二人的反应来判断真假。良久了,都没有发现异常,没有破绽,倒令陌君画信了七八分。
陌君画又试探道,“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那些人将几位大夫抓走,有何用意?”
汪大夫摇头,回答说,“不知道,那些人嘴巴很严实,一路上,什么消息都没透露,只是不断考核我们的医术,而我过不了第二轮考试,未曾被带去过那个地方,因此,对那些人背后的目的并不清楚,不过,我猜想,他们将师父抓走,应该是在研究什么具有危害性的毒物。”
陌君画和段小贝无声地交替一眼。
陌君画询问道,“为何有此猜想?”
汪大夫回忆着,“当初,他们对大夫们的考核,很多都是问与毒药有关的知识……”
汪大夫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将事情始末都交代出来。
“陌族跟无名城有什么关系?”段小贝突然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无名城近数十年来陌族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而那些亡命之徒似乎少了很少有人来这里。”汪大夫摇了摇头,但还是把自己所察觉到的说了出来。
“今天晚上,你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不要说谎,我们可是跟着你去那里溜了一圈。”段小贝再次问道,见汪大夫似乎有些吃惊,不容拒绝的道。
“那是那群神秘人的据点,在无名峰山脚下的那个林子里,我每个月这个时候都要去拿解药,这个是那个入口的钥匙。”说着,汪大夫从怀里把那个红色的钥匙拿了出来,双手递过去,直到段小贝接过才道,“我并不知道那个庄园的主人是谁,因为我每次去见他的时候他都戴着面具,不过,我听他的属下似乎是叫他七少。”
夫妻二人瞳孔一缩,对视一眼。
二人大概也能弄清楚整件事情了。
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确定,陌族与无名峰,不,应该是玄天殿有关联了,无名城近年来大夫的失踪事件也有答案了,只是不知道陌族到底要做什么,他们还得上去无名峰亲眼查证才能解开谜团。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愁的。
将事情弄明白以后,陌君画也丝毫不含糊。
在汪氏夫妻战战兢兢,却又期期艾艾的目光中,很快,陌君画让汪大夫取来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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