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台新手机过来。”
对面很快回了过来:“什么牌子的?”
韩隶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旧衣服,柔软而干燥的布料散发着太阳暴晒后洗衣粉的芬芳,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点按了几下:
“不用买了,拿我的备用手机来。”
·
双休日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该上学的日子。
“嘀嘀嘀——”
闹铃单调而刺耳的声音在窄小的屋子内响起,沈空在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挥手将床头柜上的闹钟打飞出去。
闹钟在地上滚过几圈,撞到了墙角,在最后艰难地响了两声之后,终于凄惨地四分五裂了。
耳边传来系统同样单调而刺耳的声音:
“矫正员,起床啦,该上学了!”
沈空睁开双眼,带着一股戾气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老子不爽”的低气压。
“我明明都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要上学!”
始作俑者系统识时务地安静如鸡,不再吱声。
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沈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抬脚猛地踹开卧室半掩的门,将脚下的拖鞋啪嗒啪嗒踩的震天响,带着腾腾的杀气冲进浴室,将水龙头打开。
哗啦啦的水流冲刷着老旧的洗手池,沈空捞起冷水扑在脸上,拽起身边的毛巾抹了把脸,然后面色铁青地伸手拎起地上的书包,向着门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系统提醒道:“矫正员你还没有吃早……”
“闭嘴。”
沈空咬牙切齿地喝道。
系统再一次消声,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样乖乖安静了下来。
沈空顺着自己的记忆在弯弯曲曲的小巷中七拐八拐,带着低气压一路向着学校走了过去。
但是还没有到走到目的地,他就在半中间被拦了下来。
三四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吊儿郎当地堵在路中央,正正好地挡住了沈空的去路,他们的松松垮垮地披着校服,穿着不合校规的牛仔裤,都梳着奇形怪状的乖张发型。
为首的鸡冠头吊起眼角,缓缓地将沈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然后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
“哟,怎么,程大学霸,这次怎么终于敢走大路了?不躲着我们哥俩了?”
沈空抬头看向那两人,眉眼间满是阴沉沉的戾气,浅棕色的眼睛犹如无机质的玻璃珠,几乎让那两人下意识地心底发毛,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做些什么,就只见对面斯文清瘦的少年露出一个温和而阳光的微笑:
“哦?不如你先说说,我为什么要躲着你们?”
似乎想把自己心头萦绕着的那种奇怪感觉驱散开来似的,另外一个学生有些恼羞成怒地上前两步,伸手就扯向那个平常对他们唯唯诺诺的少年的衣襟——对方不闪不避,任凭自己的前襟被紧紧地攥住,上半身顺着他的力道微微前倾,从不远处看上去仿佛被拎到半空中似的,柔顺的不像话:
“你小子他妈的……”
少年笑眯眯地回望着他,轻轻地将手覆盖在那人的手掌上,声音轻缓柔和地打断了他:
“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碰别人吗?”
说毕,他攥住那人的食指,毫不留情地施加力量向着反方向拗去,筋骨被拉扯的疼痛让那人瞬间大叫了出声,整个上半身都顺着沈空的力道弯折下去,其他的几个人都看呆了,似乎想不通平常被自己捏扁搓圆的书呆子为什么突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终于,沈空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手。
那个人抱着自己的红肿的手指,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人终于如梦初醒,恼羞成怒地捏紧拳头,一齐向着沈空冲去,想要给他个教训。
但是,下一秒,不远处传来一个微冷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说道:
“都在校门口吵什么呢?”
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学生一愣,下意识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瘦的少年斜挎着书包,慢慢悠悠地向着校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为首的鸡冠头脸色下意识地一白,心虚似的将自己的拳头收了回来,背到了身后,嗫嚅地说道:“林哥你怎么来了?”
那被叫做林哥的少年微微眯起双眼:“在闹事?”
那鸡冠头也不生气,点头哈腰地说道:“误会误会,我们这就准备去上课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完,那两个人就弯腰将那那仍旧倒在地上哀嚎的学生扶了起来,然后逃也似的向着反方向跑去,临走之前,鸡冠头还隐晦地向着沈空投过去恶狠狠的一瞥。
怪不得这小子今天这么硬气,原来是抱上大腿了。
我们走着瞧!
看着那几个人相携着跌跌撞撞地离去,林子愈这才收敛起刚才冷漠中带着鄙夷的态度,脸上换上了亲切而温和的笑容,他看向沈空: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送上门来的出气筒被吓跑了,能有什么事?
沈空深吸一口气,收敛起眼中的戾气,勉强地维持着自己温文尔雅书呆子的人设,冲那人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径直向着校门内走去。
眼看那个穿着校服的消瘦身影逐渐缩小,林子愈一脸趣味地眯起双眼,然后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字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