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正常、反常都是林子狱关注的点,他应该默不作声,将安白秋的异常收入计算之中。
沉默的时候,林子狱就已经在脑海中掂量过了得失,以及几种可能的后果。
实话实说不一定好,但少说一定能减少未来的变化性。
他看得清楚以安白秋为中心的脉络,却没办法随口找个借口搪塞安白秋,哪怕安白秋刚刚还在对他刀刃相向,而且他们未来也免不了纷争。
“简单来说,我想看你的反应。”
“什么意思?”安白秋是真的不懂。
“风灵跟你一样,都是骑士团的成员,比起其他人,你们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而且我还知道,风灵就是把你从骷髅区带走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他的死对你有没有影响。”
“……”
“无论如何,那片花瓣就算是他的遗物,风灵在关卡之中死得很彻底,他本人也不会再留有对关卡世界的记忆,如果什么都不剩,他就像是没存在过一样消失。”
关卡新旧替换很快,一拨走了再来一茬,新来的不会知道风灵这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的点点滴滴就这样慢慢被挤出了关卡,不复存在。
·
林子狱走后,安白秋依然留在原地,像是忘了要怎么离开一般。
等到又一次教堂上方的大钟发出整点报时声时,欧南来了。
欧南抽出地上的环首刀,他横握着刀放在眼前,刀刃上的寒光闪过。
端详了片刻,欧南伸出另一只手,用自己的大拇指在刀锋上走了一遍,细密的血迹顺着刀锋散开。
安白秋睁眼看向欧南。
欧南放下刀,“你动摇了。”
安白秋“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你除了拿刀之外还能做什么?”欧南的语气依然是平缓的,也没有什么威严,他只是轻轻地说着,“你杀不了花斋,也不对林子狱动手,那你的刀想指向谁?”
“万沉云、步黎……还是我?”
安白秋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欧南将环首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歪着头让自己脸颊的弧线可以抵在刀刃上,他嘴角是笑着的。
“想杀了我吗?只要用点力我就会被这刀斩断,可能也不会太痛苦。”
“你……”安白秋如梦初醒般地发出了点声音,最初的几个字咬得尤其艰难,“我没有想杀你。”
“我知道。”
欧南放下刀,随手扔到了一旁,刀身落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安白秋将环首刀捡了回来,上面欧南留下的血迹将干未干,刺眼得很。
欧南指尖在自己的脖颈处扶过,按压着上面的伤口,血立刻就顺着他的指尖流向了掌心,“刀剑、疾病、仇恨……只要你迟疑过,你就已经输了。”
欧南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哪怕他不刻意也变得缥缈起来。他一身黑衣外加脖颈处用手指抹开的血迹,宛如一个从地狱跳出来的恶鬼。
安白秋握紧了手中的刀身。
“但输了也没什么,”欧南的手放到安白秋的头上,温柔地摸了摸,“安白秋,别忘了,我们只有在关卡中才能像人一样活着。”
·
清晨
林子狱的意识都还没有完全清醒,他就察觉到自己周围多了个人,一个存在感过于强烈的人。
根据经验,这个人除了花斋不必做其他猜想。
睁眼一看,坐在他床边含情脉脉的人果然是花斋本人。
花斋朝着他伸出手,“起来,今天有热闹。”
一声类似于琴弦绷断的声音在林子狱脑海里划过,他问:“是安白秋?”
花斋点头。
两人走到安白秋房间时,其他人已经到齐了。
欧南坐在床上,低垂着眼,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打算;万沉云靠在门附近的墙上,见到林子狱他们进来还多给了一个眼神算是打了招呼;另外还有步黎,她一脸凝重,非常仔细地排查着房间内的一切——当然她没有亲手去翻看,只是用视线扫着。
房间平平无奇,每个人住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安白秋这一间相对来说要更乱一些。
一个枕头飞到了床底,半床被子拖在地上,欧南也不知道顺手捞一捞。其他地方也是一言难尽,角落里还滚着半个氧化了的苹果……
“还剩五个人。”
万沉云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句话之后,步黎怔了一下,她停下审视房间说道:“跟丁兰竹一样,房间里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违背了禁令以及违背了什么禁令。”
万沉云走到角落里,将滚落在地上的苹果捡了起来,他在下手之前还是停顿了片刻,估计也是在顾忌禁令,不确定自己这个动作是否踩雷。
房间里的摆设大家都是一样的,唯独这个苹果的存在会特殊几分。
如果安白秋真的是因为啃了个苹果被淘汰……他本人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走得如此莫名其妙吧。
万沉云小幅度地轻抛着苹果,拿着这个泛黄的苹果不断把玩,不一会就在苹果上摁下了不少自己的指印。
“说起来无论是丁兰竹还是安白秋,他们只是人不见了,关卡并没有提示他们究竟是被淘汰还是出局了,”万沉云阴鸷的目光落在欧南身上,“大团长,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弄玄虚、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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