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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如此,他更加痛恨他家里那些逼迫他的人,更不想回去。
    可偏偏吴阿姨欠的高利贷利息几乎是一天翻一倍的上涨,吴阿姨和张平安又都是没背景的老实人,他自己离了海市的家庭甚至连他们都不如。张平安拿出了多年来的积蓄,他也将过去攒下的钱拿了出来,面对张平安感恩戴德的脸,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和张平安的钱加起来却也不足以还高利贷,另外吴阿姨住院治疗也需要钱,当时张平安四处借钱,而作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他不能不承担起责任,但在一夕间赚一大笔钱除了抢银行卖肾卖血他也想不到其他,这才有了之后他一月十万块“陪睡”。
    他在第二次来看望吴阿姨时还是向张平安选择了坦白,错是他的,他理应承担起责任,张平安没生他的气,这个老实的男人只心疼他的处境,盼着他好。
    这一说就有些远……
    元宵来病房的时间不太巧,吴阿姨刚睡下,倒是张平安还在。
    看到元宵张平安有些惊讶,两人没打扰吴阿姨休息,很快出了病房。
    “张哥,阿姨这几天还好吗?”元宵有些难过的问。
    张平安笑了笑:“好的,你不用担心,等做完康复治疗就能出院。”
    元宵颔首,从兜里掏出钱,递给他:“张哥,给阿姨买些营养品补补身体。”
    “你这干什么?”张平安眉头拧紧,将他的手往外推。
    元宵直接将钱塞进他手里,认真道:“张哥,事情已经发生,我再跟您和阿姨说再多道歉时间也不会倒流,我眼下能做的就是尽我最大可能将阿姨身体养好,恢复健康。”顿了顿,他又垂下眼帘,让张平安看不清楚他的情绪,道:“即使您和阿姨不会怪我,但我过不去我心里这道坎,我希望您和阿姨能接受我这小小的心意,让我能做一点弥补。”
    闻言张平安神色不禁复杂起来,张张嘴复又合上,许久,他才复杂问:“为什么不回去呢?”
    元宵手指紧了紧,他抬眸看向张平安,故作轻松道:“因为自由啊,回去我就彻底失去自由,张哥你不是希望我能获得自由吗?”
    张平安在他说后半句话时垂下眸子,望着手里一叠大概有三千多块的纸币,粗粝的手指摩挲着纸币,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如果自由的代价是失去一切,真的值得吗?”
    “张哥,你说什么?”元宵似乎没听清,问了一遍。
    张平安摇摇头,咬了下下唇又松开,抬起头望向元宵,眼睛里装着元宵看不懂的东西,他握紧了手里的钱,勉强笑了笑,才道:“你从上月二十号到今天才上工十二天,马上又到二十号,你这个月工钱可能太多。”
    这事元宵也挺无奈,谁让他去找步天的头一天就因逞能伤了脚,前两天又受了枪伤……虽不是他愿意的,但工是落下了没错。也亏得他会德语,又那么巧步天刚好需要一个德语翻译,让他赚了些,不然仅凭二十号即将发的工钱,拿给吴阿姨他都觉得有点少。
    不过步天家的阿姨要辞职,如果她顺利辞职他顶上的话,不求工资,起码吃住不愁,搬砖的工钱他留下五千还欠步天的债务,剩下就能补贴给吴阿姨。
    “我看看能不能再找份兼职……”他没把情况和张平安明说,也是因为李阿姨那边有不确定性。
    张平安深深的看了他两秒,最后只说了一句:“别太累。”
    ……
    出医院后,元宵忍不住挠挠手臂,就这会儿功夫,他的左手臂又再次起了点点小红疹,他这过敏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他身边的人,永远都在不停的更换。
    思及此,他不由露出苦笑。
    但很快苦笑就僵在了唇角又迅速消失,唇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也浮现出了森森寒意。
    一个五官平平穿着普通休闲服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他面前,朝他微微一颔首,低声道:“少爷。”
    元宵目光顿时锐利如刀,如果步天在这里,绝对能看出来眼前的元宵和在他面前的元宵完全是两个人,在他面前的元宵是个白面皮儿内里黑芝麻馅的透着些可爱的圆滚滚汤圆,但此时的元宵半点跟可爱两字不沾边,饶是穿着廉价服饰,周身气场却压得他面前的中年男人喘不过气来,额上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溢出汗珠。
    “滚。”元宵冷冰冰吐出一个字。
    中年男人眼皮跳了下,他不敢和元宵对视,因此视线停留之处仅仅是元宵的鼻梁位置,他硬着头皮道:“少爷,三爷病了,想见您最后一面,您能不能……”
    “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次。”元宵打断他的话,却是连一个“滚”字也懒得再说,视线直视前方,非常不礼貌的撞开男人便朝前走。
    中年男人被撞非但不生气,反而诚惶诚恐的追上去:“少爷,吴桂花的事情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赔礼道歉,请您原谅我们,跟我们回呃……”他话没能说完,只因元宵忽然停下脚步,眼神锋利异常,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元宵的表情并不凶恶,但叫人心底生寒。
    他看了中年男人三秒,随后一字一句缓慢且无情说:“等他断气了再来告诉我,我会看在同姓元的份上,给他烧两张冥币。”
    这话不可谓不恶毒,即使中年男人口中的“三爷”没死,听到他这话怕是也会被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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