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说话一开始,就做好意外横死的准备。
人这种生物真是古怪。
先前萧渐羽不愿死,百般挣扎,甚至不惜算计到萧姚头上,向未出生的男主痛下杀手。
可此刻,他为了叶非折,又突然不怕死起来。
可见对死亡的恐惧也会敌不过恨意。
在萧渐羽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听见楚佑开口问:“为何?”
“我说给你听。”
萧渐羽不无遗憾地嘟囔一声:“可惜萧姚堂姐的书房被毁,不然直接把她书房中的自白手书拿给你看,你便知晓真相。”
萧渐羽趴在地上,又身处黑夜,因此没看见楚佑骤然深沉下去的眸色。
书房中的自白手书…
他记得叶非折入的就是书房。
当时去寻叶非折时,叶非折说的是毫无特别之处,不过是些普通的往来信件。
叶非折…
骗了他。
“妖族的供奉上神之日?”
自从回了四方宗,叶非折一切过得自在。
四方宗主对他疼爱有加,池空明对他避之不及,温愧云阮秋辞等把他视为最该好好保护的小师弟,弟子们见了他无颜练剑——
可以说叶非折才是那个在四方宗最有话语权,最能够独断专行的人物。
他也没做什么,寻回修为后,叶非折连刀都懒得练,一天到晚和温愧云阮秋辞打打牌磕磕瓜子聊聊八卦。
他终于明白当年他师父待在玄山之后,为何会百无聊赖地编了那么多话本出来,搞得修仙界震动不断——
纯粹太闲。
一日闲聊时,阮秋辞无意提到妖族供奉上神的大典。
“对。”
阮秋辞点点头:“算一算时日,妖族供奉他们上神的大典,也该在这两个月内举行了。”
虽说叶非折寻回修为,连萧家家主都能一只手吊起来打,在阮秋辞眼中,他还是那个柔弱可怜,对修仙界一无所知的小师弟。
她怕叶非折不懂,格外贴心解释道:“众所周知,妖族由来比我们人族更久,当年天地开辟的混沌之时,就有妖族诞生。”
“不像我们人族是由天地阴阳二气所化,妖族是自混沌中诞生,因此无论何等种类的妖族,皆将混沌视作孕育他们的起始先祖,每百年皆会倾妖族之力,举办一次祭祀混沌上神的大典,这一次大典的时候,算起来就是在两月之后。”
温愧云也接上去道:“妖族最为弱肉强食,实力为尊。每次上神大典时,都有一轮妖族最大的比斗,上至妖尊,下至炼气小妖,都会参与,生死不论。若是妖尊输了,也会换新一轮的妖尊。”
阮秋辞笑道:“说起来师弟可能不知,这是妖族盛典,眼下人妖两族并无多少战事,以示两族友好,人族仙魔两道都是要遣使过去的。仙道中,我四方宗又当仁不让。”
“往常可能是我与师兄中选一个带弟子出使,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祸世现世,想来亦会前去妖族挑战妖尊之位,恐怕是要师父亲自去一趟,诛杀祸世。”
叶非折听完他们叙述,垂下眼睛,神情不明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师兄师姐解惑。”
叶非折想起这一段了。
这一段是原着中男主难得在祸世血脉下失控的环节。
原着里妖族大典来临,楚佑带上面具,易容去挑战妖尊之位。
原妖尊那边光明正大,至多是缠着楚佑死缠烂打,发誓自己一定要击败楚佑一次,以雪前耻。
但架不住有人包藏祸心。
池空明和妖族长老合谋,在楚佑与妖尊玄渚动完手之后,乘楚佑消耗过大时,以妖族秘药暗害于他。
楚佑暂且失去神智,迷失在妖族荒原上,池空明刻意将四方宗主引至楚佑面前,等四方宗主和楚佑酣战不相上下时,痛下杀手暗害于他。
而妖尊重伤,长老亦是带人杀害妖尊,将罪名推到楚佑身上。
也就是说楚佑在身负重伤,神智失去大半之际,还要面对四方宗和妖族的两重全力追杀。
那也是原着中最惊险刺激的桥段之一。
叶非折当即拍板道:“祸世凶险,我一定要与师尊一同前去。”
无论是为保全四方宗主性命,还是为了不让楚佑陷入如此凶险的境地中,他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
温愧云大惊失色:“师弟!”
那可是祸世!
阮秋辞也大惊失色:“师弟!”
祸世已经把她师弟抓走一次,谁知道下次会怎么样?
叶非折态度异常坚定:“师兄师姐不用再劝。祸世抓走我那会儿,我修为全失,无力反抗也就罢了。如今我好不容易寻回修为,倘若不寻祸世一报当日之仇,我有何颜面做四方宗弟子?”
他说得一套一套,正气凛然,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更要紧的是,阮秋辞和温愧云也真信了。
他们一开始想劝叶非折爱重自身,但一想到叶非折那连自己也接不下来的三重刀光,便自觉住了口。
阮秋辞略作沉吟,转眼间,心意已决:“师弟言之有理,那我陪你去见师伯,请求与你一同前去。”
她也受够了担惊受怕自己师弟被祸世祸害的滋味!
只要有她一条命在,野蛮祸世休想挨她师弟!
温愧云心里是和阮秋辞一样的想法,口中是和阮秋辞一样的说辞:“我也陪师弟去见师父,请命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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