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菊掀开帘子进来,小心翼翼的瞧了瞧水青的神色,道:“公子,多少吃一些吧,别坏了自己的身子。”
水青看了看她,勉强勾出一抹笑容,但眉眼间的愁绪仍未消散,道:“秀菊,不用担心,我只是没胃口而已。”
秀菊有些着急,眼神忧切,忙忙道:“公子,胃口不好也要吃一些,不要坏了您的身子,公子,算贱婢求您,多少吃一些。”
秀菊自小跟在水青身边,情分自然非同寻常,水青人长得好,性子又好,对下人也好,秀菊是真心疼他,虽是青楼出身,但秀菊一向认为她家公子不输于任何大家公子。
这几天,水青用食也少,人也萎靡,自从王爷拂袖而去后,水青的状态就很不好,秀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秀菊心里不免对王爷生出几丝怨怼,公子这么好的人,却对折腾成这个样子!外面对王爷残暴冷血的传言果然不虚,这么一想,便更加心疼自家公子。
水青无奈,又不好负了秀菊的好意,只得道:“秀菊,等等,再过一会儿我再吃,现在是真没胃口。”
看着水青算是妥协,秀菊也不好过于逼迫自家主子,只得点头。
看着自家主子双目无神的坐着,也知道他是为了等那个人,可是,公子等了那么久,也没有见到那人再来过!
一时间,小丫头的眼里心里都是对水青的心疼。看着公子如同落入凡间的天人,竟然被人伤害,实在是让人心痛啊!
有一事,秀菊一直想不明白,他们青楼出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成为本能,公子也不是不会说话的人,虽不说八面玲珑,但也处事圆滑,不留话柄,怎么会让王爷震怒,拂袖而去?这不合常理。
到底年幼,又兼之与水青主仆情深,水青又是个好性子,平日里秀菊俞矩也只是笑笑过去,虽在青楼场所,但因水青被卖初夜被王爷看中,接入王府,那些真真黑暗的变态的客人也未曾接触,心智总还是弱了些。
不由自主的,秀菊还是问出了她的问题,“奴婢有一事不明,公子,您那日,怎么会让王爷震怒?”说话间,还是有些犹豫。
但是,说说话,别那么憋闷,将不开心的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开心一些,说到底,还是秀菊心疼自家公子,却又无法解忧,只能用这些笨法子。
恩?水青笑笑 ,有些苦涩的味道。
见水青不答,秀菊便更是疑惑,终于忍不住,道:“公子,据我所知,您虽不是八面玲珑,但也是处事圆滑,还从未与人有过矛盾纠纷,怎么会让王爷震怒?”
看着秀菊关怀的面孔,水青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我只是不想而已。”
“不想?”秀菊重复了一遍,难掩疑惑。
水青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苦涩道:“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让你不愿意用什么技巧手段去应对他,只愿把你最真实的一面显露给他,即使是那样丑陋不堪的一面,也不愿用伪装的美好去与他在一起。”
看着秀菊更加疑惑的表情,水青笑笑道:“你还太小,不明白就算了。”
秀菊皱眉道:“我就是小也知道,人与人相处是需要技巧的,清韵姐不也是喜爱卓公子,可是为获得卓公子的宠爱下了多少功夫?为了被接入卓家,背地里怎么陷害那正室的?亏卓公子还认为她出淤泥而不染,实际上什么样子她敢告诉卓公子吗?她不是还对卓公子情深意切吗?背地里,屋子里还不是点了催情的熏香!”
水青苦笑,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吧。”
秀菊直白道:“公子的理论就是错的,一个人,装的久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何必去找什么真正的自己?白白的让自己烦恼!”
水青定定地看了看秀菊,良久道:“如果你深爱一个人,是绝对不愿以一个伪装的面具去对待他的,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人爱上的是你呢,还是那个伪装的面具?”
秀菊疑惑,道:“不都是你吗?有区别吗?”
水青笑笑,不会到这个问题,反而道:“当你深爱一个人时,怎么舍得隐瞒他、欺骗他?因为深爱,所以不舍。”
“公子,”秀菊还想说些什么,水青摆摆手,道:“秀菊,上膳吧。”知道公子不想继续,又看到工资肯上膳,秀菊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急急地传膳去了。
水青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平端的有几分落寞,仿佛与人世隔绝一般,看在人眼里,便无端惹人心疼。
有一句话,水青一直没有说,
当冷傲天带着那嚣张恣意的笑容对嬷嬷说“就是他了”的时候,他正被那群如饥似渴的客人围观,那种被扒光了让人围观的羞耻感,都在那人冷硬的眉眼下消失,那一刻,水青的心,仿佛被什么剧烈的撞击,从此,沦陷。
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配不上他,命贱,从青楼里走出的自己,能被接到王府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又怎么能奢望更多?
一个高高在上的亲王,皇上嫡亲的弟弟,天子近臣,备受宠爱;一个青楼公子,命如草芥,身份低微,他这般神仙人物,又怎么看得上自己?
这般想着,面上更是落落寡欢。
满嘴苦涩的味道,连最爱喝的茶也变成苦的。
可还是,忍不住,更接近他,即使被刺伤,也毫无怨言,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