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新建起的一处影视基地,恰巧符合剧组的需求,他们要在那里拍摄文革时期的部分戏份。
顺便还可以帮那里做做宣传。
刘白思索一阵,似乎剧组在B城的时候,自己留下,不算是太突兀,但若跟着剧组一同拔营去了外地,反倒显得不怎么合适了。
刘白打算要走,却没有想到,生活制片仿佛默认了他也会跟着一起似的,已经给他订好了机票甚至是房间,刘白之前因为郑一墨打岔而忘记的疑惑此刻又起,他放弃了谢秋这个明显的目标,改攻略吴制片,旁敲侧击:“这些都花了多少钱,我给剧组。”
吴制片摆摆手:“别担心刘老师,这些钱不是剧组掏的,是郑老师他自己掏的。”
我就知道。
刘白顺着话头往下问:“他没说为什么要连我的份儿也算上?”
吴制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像是不解又像是意外:“刘老师您不是随行家属吗?”
???
刘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吴制片还是不解:“随行家属啊,郑老师他说的。”
刘白迟疑:“他……这么跟你说的?”
吴制片摇摇头。
“他是跟整个剧组这么说的。”
三天之内,杀了郑一墨!
怪不得自从来了这边儿的剧组之后,就觉得郑一墨胆子大了不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都敢对他动手动脚了!
而且十分放肆,眼中好像完全没有其他人在场似的。
原来是因为其他人早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乐呵呵准备去问刘白“惊不惊喜”的郑一墨,见到的却是刘白的冷笑:“我是随行家属?”
郑一墨被戳穿了也不恼怒,淡然的“啊”了一声:“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方便一些,大家都好接受,总不能说你只是想来观摩观摩吧。”
刘白送给了郑一墨一记闭门羹。
不知道明天还怎么出去见人。
门口突然想起了郑一墨微弱的敲门声,而后仿佛是整张脸都贴在了门上,试探着问:“刘白你生气了吗?”
刘白不想理他,哪知郑一墨又说:“你要是不喜欢这么说的话,那我改改也可以,我是你的随行家属行吧?”
刘白扬手:“滚蛋!”
门口没了声音,大约是郑一墨老实滚了,刘白带着滔天怒意钻进洗手间,却不经意瞥见了墙上镜子中的自己。
他愣了愣。
镜子里的那个他已经熟悉自己,却完全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生气,眼神儿明亮,嘴角还隐约带着一丝笑意。
居然好像有点儿高兴?
刘白又从洗手间里退了出来,拒绝面对现实。
*
刚建好的影视基地没什么人气,倒是很符合剧组的要求。
《霍思成》的整部片子时间跨度很大,这一部分并没有多么长的篇幅。
霍思成在这之前就已经开始画出了《饥荒图》,只是在时代洪流之下,人都宛如蚂蚁一般,没人能够幸免。
他没能来得及完成剩下的部分,就永久的与时锦告别了。
郑一墨的扮相自然老了许多,每天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在刘白眼前晃来晃去。
刘白的感觉微妙,仿佛是倏忽穿越了时空,又仿佛是——
已经与郑一墨相处了几十年似的。
刘白忽的想起郑一墨这之前给他发过的定妆照。
当时郑一墨似乎还对他说了什么来着,自己没放在心上,这会儿想起来,却又觉得好像是什么挺重要的内容。
刘白掏出手机,努力地往回翻了翻他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终于从一堆“在?”里翻出了那张照片,还有那句话。
刘白握着手机的手忽然紧了紧,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搅乱了他冷静而又理智的思维,让他刹那间想做一个不怎么理智的人。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那个时候的郑一墨,拉不下那张骄傲的脸,旁敲侧击的表白,向他祈求未来的几十年人生。
刘白往下拉了拉,想看看自己说了些什么。
然而竟然什么都没有。
……
刘白几乎能想象出郑一墨没有等到自己回复时的失落。
好像——
挺惨的。
刘白还在犹豫该不该心疼郑一墨的功夫,他本人已经跑到了刘白面前。
周围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郑一墨居然就老老实实地蹲在了刘白面前,瞧了一眼他的手机,还没看清刘白在看什么,刘白就已经关上了屏幕,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
郑一墨仍然带着妆,花白的两鬓,眼角眉梢有着不可思议的年代感。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刘白没答话,神色出神,倏忽伸出手指,鬼使神差地轻抚了郑一墨的两鬓片刻,仿佛在确认是真的还是假的似的。
郑一墨闹不明白刘白要做什么,但刘白这么主动的时刻他怎么能放过,立刻乖的仿佛是一只温顺的大型犬任由刘白轻碰片刻。
忽的听到刘白喃喃了一声:“好。”
郑一墨眨眨眼没有听清:“刘白,你说什么?”
刘白被郑一墨的声音猛然惊醒,终于回魂,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表情显得很是诡异,飞速瞄了郑一墨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顺势要将手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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