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徐雯如果不主动凑到跟前,徐杞廉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她,现在见到了人,突然想起来薛引苌说过的话,把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发出清脆的响声,徐杞廉怒道:“混账,跪下!你如今翅膀也硬了,居然敢算计你爹了!”
徐雯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第一反应是慑于徐杞廉长久以来的威望,立马跪了下来道:“爹莫要生气,虽然女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但若是爹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女儿最大的不是了,您先消消气儿,要打要骂雯儿都听您的。”
她这样一说,徐杞廉的怒火反而降了下来,不管怎么样,雯儿都是他所有孩子中最孝顺的,语气没有最开始那么冲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干错了什么事。”
徐雯经过了最开始的害怕,心里气愤中带着几分怨恨,她都已经是恭顺候夫人了,居然还这样被他一声令下下就要下跪,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面子,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她的脸面今日算是丢尽了,想着心里就忍不住带了几份怨毒。
没有听到她说话,徐杞廉不满道:“那若是你一直想不起来,就一直跪着吧,直到想起来为止。”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徐雯这才回过神来,不,她绝对不能跪在厅堂里,背那么多丫鬟小厮看见,这种屈辱和近乎杀了她,可是她现在还要依靠徐杞廉。
仔细想刚刚对方说的话,徐雯第一反应就是她想收银子的事情暴露了,急忙道:“爹,女儿也是逼不得已啊,恭顺候虽然表面看着风光,但是内里什么样子想来爹也了解一二,雯儿也不想那样舔着脸去找自己的亲弟弟要钱啊,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徐杞廉见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冷笑道:“所以你就瞒着我?你自己舔着脸,让我这个当爹的也去丢了人,告诉你,如果我因此事丢了官职,我绝对饶不了你!”
“怎么会?”徐雯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恭顺候现在还在台狱,如果爹也出事的话,她要怎么办?而后慌忙道:“那爹,您没事吧?”
“要是有事的话,我还会在这里和你说话吗?”徐杞廉又重新坐回椅子上,“雯儿,实话告诉爹,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徐雯哭道:“没有来爹,上次女儿也是忘记告诉您了,当时恭顺候被抓进了台狱,女儿心里害怕,心思乱,所以有些话忘记说了,雯儿绝对不敢欺瞒爹。”
徐雯从小到大虽然在外人面前有些嚣张,但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一直很乖顺听话,徐杞廉也没有多怀疑多久就暂且相信了,与其说是相信徐雯,倒不如说是相信他自己,再给徐雯几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他。
看徐杞廉的脸色终于差不多恢复正常,徐雯慢慢站起身来为徐杞廉斟茶:“爹,其实女儿要钱那件事虽然损了自己的脸面,但只要能为爹做一些事,雯儿也是不在乎的,只是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连累了爹,女儿真是不争气。”
“为了我?”徐杞廉的气虽然缓和了很多,但是也没有完全降下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不是为你的夫家吗?哪里轮得上为了我。”
徐雯刚刚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措辞,坐下来把茶送到徐杞廉桌子边:“雯儿和其他人不一样,爹对雯儿的疼爱雯儿是一直记在心里的,说句对先主夫不敬的话,即便是先主夫生的嫡子也没有雯儿在您这受到的照料多,这些雯儿都是都知道,有了什么好处,自然是第一个先念着您的。”
这话说的也是实话,徐子嘉是个哥儿,徐杞廉一直没多喜欢他,即便是嫡出,也没有多少宠爱,自己唯一一个儿子又是个不成器的,他也没多大喜欢,也就大女儿从小最讨他的欢心,他对她自然相比之下就好了很多。
为了增加自己的信服力,徐雯接着说道:“而且您也知道恭顺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姨娘妾室纳了一大堆,雯儿心里只敢怒不敢言,和他的感情自然没有多少,如果不是怕和离可能影响爹的前途,女儿有时候真想和他一刀两断。”
听到和离的字眼,徐杞廉立马道:“这件事情不可儿戏,徐家不能出现这样的女儿来辱没门庭,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说到底他心心念的都是他自己,徐雯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道:“本来女儿想着过两个月就是爹的寿宴了,可是恭顺候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到时候让人看了我的笑话不打紧,但是爹不能在同僚面前失了体面。可是女儿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那么多银子,碰巧就遇见了弟弟就,想着问他那里有没有银子,女儿想着解个燃眉之急,没想到被有心人听到后利用成这个样子。”
再过两个月确实是徐杞廉的寿诞,徐杞廉是个好面子的人,自然也想讲一些排场,可是现在府里的条件不允许,听见她这样说,倒有几分相信了,现在徐府没落,没有多少往来的同僚,往年也是大女儿的礼最为厚重。想到这里,语气已经完全好转了:“你有心了,刚刚跪在地上疼吗?要是磕出了淤青,记得让郎中拿药。”
指望让徐杞廉说是他做错了误会自己,徐雯知道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也摸清楚了他的习性,说是失望那也是没有的,转而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弟弟会这样干,他不可能不知道接下来就是爹的寿诞了,那么多年没有在您跟前尽孝,现在却连出一份力都不想。不过我这么直白找他要银子,爹肯定认为女儿做的不对,女儿都听爹的。”说着语气低落,似乎有些伤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