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心里有了底。
他不客气地推了秦子明胸口一把,结果像是推上了一堵花岗岩,居然没推动,青年像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又挑起一边眉毛,仍是并不打算认怂:“你谁?”
这个世界的原主长得并不若上个世界美艳,却更多了些闪闪发亮的俊气,一双桃花眼总是仿佛无意识般带着些风流春色。皮肤很薄,平日里显得娇嫩,一旦情绪稍有波动,眼周那一圈儿便染上了淡淡的红,配上总是水润的眸子,看着好像涂了眼影带了妆,勾引人似的,很不纯良。
陆阖此时睁大眼往上看,又显出一股子少年气的无辜来,被圈在男人怀里的样子竟似是有些可怜。
一股冷幽幽的檀香从他身上散放出来,又掺杂了一点儿红酒和玫瑰的微醺感,秦子明多少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眼睛,冷哼一声放开了他。
秦大少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懊恼——他是喜欢男人没错,却自认更爱那些清淡雅致的青年才俊,才不喜欢眼前这忘恩负义风流浪荡的狐狸精。
陆婉那么一个坚强又上进的好女人,怎么就会摊上这么个混蛋弟弟?
想到陆婉,他目光一沉,方才心脏跳错的一点点拍子也瞬间归了位。
“我姓秦,”秦子明后退半步,摆正了脸色,“是陆婉的朋友,陆总,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有关小安和宁宁的事。”
陆婉的朋友,姓秦,一看就气势惊人,这身份一点都不难猜。
陆阖眨了眨眼,却没骨头似的靠着洗手台,一点不给面子地抱起了双臂。
“原世界线上也有这么一出?”
“没,”000犹豫地说,“秦子明这时候应该在国外暂时脱不开身,不了解国内的情况,直到小安他们离家出走,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秦家,他才把孩子们接回去,顺便报复了一把原身。”
秦家是何等庞然大物,又是业内执牛耳的标杆,想对付原主的小公司根本无需怎么动作,轻而易举便能使其万劫不复。
陆阖顿了顿:“……难道是蝴蝶效应?”
“或者是展先生的灵魂对他造成了影响,”000老老实实地说,“如果你确定精神核碎片是在他身上的话。”
陆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挑着眼睛看秦子明:“没什么好谈的。”
这个身体说起话来带着些软软的鼻音,原本说起话来黏黏糊糊,被陆阖一微调,音调低了一度,尾音开始上挑,便瞬间变成了软糯掺杂着磁性,在人耳边说话仿佛能冒出细细密密的小刺儿来,挠得人心尖儿上发痒。
秦子明又被刺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开始感觉有些恼怒了。
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你照顾不了他们,”男人沉声说,“小安和宁宁还小,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以你的工作强度和生活习惯,我觉得并不适合做他们的监护人。”
陆阖冷哼一声:“我不适合难道你适合?我是他们唯一的亲人,这事儿没得谈。”
秦子明被他一噎,声音也冷了下来:“陆阖,我跟你商量,是给你面子,你该知道怎么对他们最好……而且我看你这段时间,本来也开始觉得带孩子很烦了吧?”
青年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炸了毛的猫一样打断他:“滚你的,姓秦的我告诉你,小安和宁宁是我外甥,你再敢跟我在这儿充大头,我……”
“你是要他们每天面对一个害死他们母亲的舅舅?”
“你……!”
陆阖眼睛一下子红了,抬手就捏起拳头朝男人脸上打过去,秦子明显然也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动手,却反应很快,一把捏住递到面前来的腕子,手指一转,便将人反折着胳膊死死按在洗手台上。
他从小是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的,像这种四体不勤的纨绔子弟,在他面前的攻击力充其量就是只张牙舞爪的野猫罢了。
可看着明显娇气的青年又气又痛,眼泪都快淌下来,却强忍着咬着下唇没出声的样子,他又忽然有些后悔。
陆婉的事情,谁都没想到会发生,大家也都很遗憾,他是个三观正常的成年人,心知肚明这笔帐算不到陆阖身上,况且他们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应该也挺深,他就算再看不惯这个扶不上墙的混账东西,也没必要用这种事去戳人家的痛处。
可要让秦大少道歉……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陆阖这身子眼皮子浅,根本兜不住泪,他睫毛颤了颤,两颗泪珠便滚出眼眶,顺着挺翘的鼻梁滑下去,挂在唇珠上,湿漉漉的甚是可怜。
不过壳子里的内核显然没有这么惹人怜爱,从来没遭过这份儿罪的陆总都快气疯了,未经思索便反唇相讥:“那我也是他们舅舅!你搞搞清楚姓秦的——你还不是我姐夫呢!”
秦子明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秦家家教严,他喜欢男人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陆婉算一个。圈子里从前风传秦家大少对旗下漂亮的调香师感兴趣,他们两个也都没多在意,陆婉正巧是带着两个孩子,对狂蜂浪蝶的追求者们早就不厌其烦,而他也被家里催得心烦,再加上两人志趣相投对彼此都挺欣赏,便干脆把这事儿默认了下来。
但友谊确实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没错,此刻在这种情况下被陆阖一把全掀出来,好像他照顾老朋友的孩子都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顿时让秦子明恼羞成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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