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的心怦怦直跳,看着面前人痛苦的情状,居然本能地又担忧又心疼——这个人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就好像……就好像有两个灵魂在他身体中挣扎相斗,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而打得不可开交。
000看得目瞪口呆。
“可以啊宿主……您可真是入错行了,怎么就不去当演员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倾情奉献无实物演出的陆局长还有余兴跟系统贫嘴,“表演学院学费那么贵,当初只有军校是不收费还给发补贴的了。”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年轻时的陆先生确实经济上颇为困难。他和展青云都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不能和帝都那些普遍贵族出身的学生们相比,只是……
有能力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陷于太长久的落魄,其实在联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两人就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足够在开学之前攒够任何一所想要就读的学校的学费。
但怎么说,最终还是男孩子对于机甲的渴望(以及对他们天赋惊为天人的招生办老师)战胜了想要安逸躺着赚钱的想法,以至于后来在军校的几年,每次训练后精疲力竭地瘫在宿舍里的时候,陆阖都要跟他家老展抱怨那么一遭。
啧啧啧,悔不当初。
当初的念念不忘体现在如今的演技展现上,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陆阖掐准时间吐了一口血,猛地朝自己胸前拍了一掌,在越辰震惊的目光中脸色一阵青白,随即身子一抖,软了下去,委顿在床脚大口喘息,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布满了整张脸。
“让你受苦了……”他艰难地对越辰笑了笑,在这种情况下也注意了自己的语气,他试探着在床边半跪下,见越辰没有露出太过抗拒的神色,才强敛了神色,以飞快的语速温言解释道:“你别说话,我的时间怕是不多,先听我说——”
越辰张了张嘴,竟听了他的话,没有吭声。
“我——你可还记得你十六岁时那场意外?这邪魔便是那时夺了我的舍……先前他对你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只是师兄无能,近些年才逐渐有了意识,又一直被困在体内无法争夺身体的控制权……眼看着他做下那些……小辰,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是你现在身体很差,答应师兄,先好好调养,行吗?”
陆阖飞快地说出这一大段话,言辞恳切,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震惊无比的越辰,而越辰默然注视着他,不知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得狠了,不言不动,也不知相信了没有。陆阖眨了眨眼,虽然并不意外,但心下也是烦乱得很。
不过好在他早就想出了办法,既能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也足以在自己又被那夺舍者压制下去,不能亲自看护小师弟的情况下,给对方足够的保障。
——还要感谢系统商城中无所不包无所不有的商品种类。
神色温和的青年拿出一只白玉制成的小盒子来,揭开盖子,里面赫然趴着两只通体雪白、看上去玉雪可爱的小虫。
越辰的脸色终于变了:“等……”
陆阖毫不迟疑,两指相并,蕴起皎白真元,衔着稍小的那只蛊虫骤然打入自己的胸口,与此同时,不由分说地双掌轻震,将另一只拍进了越辰身体里。
越辰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师兄!你疯了!”
陆阖的脸骤然变得煞白,点点殷红的血开始从他烟青色的袍子里渗出来,他跌坐在地上,皱眉低咳了一会儿,不忘安抚地冲满脸焦虑的越辰摆摆手:“不碍事。”
对方显然半点也不相信他这句话,越辰焦虑地挪动身子想要将他扶起来,可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没有好到哪儿去,连做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困难无比,更不用说用力扶起一个成年男子,他眼睛发红,侧颊上浮现出清晰的咬痕,连拳头都紧紧地握了起来。
“你……你这是何必!师兄!你刚一回来见到我,就要这样伤害自己吗!?”
“你疯了”同一时间,000也在陆阖的意识里惊呼起来,“子母连命蛊……持子蛊者需承担与持母蛊者一般的痛苦,甚至同生共死,不可逃脱……”
“行了行了行了,你凑什么热闹,”陆阖很不在意地撇撇嘴,“这种情况你不是能帮我屏蔽痛苦的吗?况且以原身的性子,这种区区痛苦,对他的实力没有影响,而且既能让夺舍者自食其果,还能保护小师弟……这种苦比越辰所受不及万一,我想,若不是为了能一直保护他,原主恐怕宁肯立时自废于此,承担他所犯下的罪孽。”
000急了:“他有屁的罪孽啊!这件事哪里是他的错!陆阖我告诉你,我早就发现你的心理状况很不对劲,这种自毁心理要不得的你知不知道!”
陆阖装作没有听见他的后半句话,只是沉默了半晌,轻轻说道:“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至亲的人受苦,这还不算是他的错吗?”
就像我,因为我的缘故而让青云精神碎裂,沉睡至今,难道你能说,这不是我的错吗?
再说,子母连命蛊本为霸道的良药,如此一来,越辰身上的伤,也能好得快些。
与此相比,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小辰……”陆阖咬咬牙,轻吸两口气,他紧紧地握住越辰的手,脸上的表情又有些波动起来,“你听我说,我现在还不能完全脱离那个夺舍者的掌控,我得让他在掌握身体的时候对你有点顾及……而我的身体……这个不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先前被他囚禁炼化,前些日子才逃出来,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只是、只是不能说话——别担心我,别想那么多,师兄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的,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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