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光景,张宝的张家包子铺已经在汴梁城内小有名气,每天基本上都能有个五六百文的纯收入。别小看这五六百文,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那就是十五六贯。北宋一个七品的县令,每月的月俸也就是十五贯。
而且开一家包子铺所需要的成本并不高,在见到包子铺的收益如此之大后,管家张福终于对张宝的经商才能放心了。当初张福给张宝一百贯只是为了让张宝试试,若是赔了正好可以打消张宝经商的念头,从此专心攻读。但一个月的工夫就赚了十五六贯,这让张福再也找不到正当理由阻止张宝的经商大计。终归是主仆有别,张宝虽然一直拿张福当自己的亲爷爷看待,可张福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张家的家奴,并且也谨守着自己的本分。
得了张福的大力支持,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张宝一口气在汴梁城中同时开了七家包子铺,对人口过百万的东京汴梁城来说,张宝的八家包子铺并不算什么,完全不可能影响到汴梁城内百姓的民生问题。而通过这八家包子铺,张宝的手头也逐渐变得宽裕,不过张宝并未就此满足,包子铺太小,努力一个月也就是一百二三十贯,而这与张宝给自己所定的目标相去甚远。做大买卖赚大钱,那才是张宝的愿望。而且还有一件事正在困扰着张宝,那个飞贼自来过一次吃亏而走以后便一直没有再露面,这件事若是没有个结果,张宝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可飞贼不肯露面,张宝也没有办法,只能一面小心提防着一面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包子铺的经营已经步上正轨,不需要张宝继续跟着。而除了头一家包子铺的掌柜是萧梅外,其余七家的包子铺掌柜都是与张家签下了死契的张家内院。张宝本想提拔头家包子铺的那些雇工担任掌柜,只是却遭到了管家张福的极力反对。
张宝有秀才的身份,也就有了家中使用奴仆的资格,对于通过人伢子购买家奴这件事,管家张福倒是没有不舍得花钱。一共买了十二个人,九男三女,统统被划为了张家外院,接受升任张家二管家的张全直接领导。而管家张福一家则变成了张家的内院,至于公孙羽一家,则是处于观察时期。
张宝也没管张福这些事,反正张福不会害自己,他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吧。通过人伢子,张宝也买了四个书童,别人有一个就成,而张宝却要四个。因为张宝压根就没打算将这四个被挑中的书童当做书童来培养,而是准备将他们培养成为自己的心腹,替自己去各地坐镇一方。当然最得张宝信任的,还是张铁塔,只是铁塔酷爱练武,当个保镖还凑活,指望他学会玩心眼就有些困难了。正好周侗如今成了张宝的义父,张宝便央求周侗同意在自己练功的时候可以带上铁塔,周侗倒是没反对,不过他并未收铁塔为徒,只是当做记名弟子,想看就看,想学就学,但别指望能得到指点。而即便这样,铁塔也感到很兴奋,那练功的劲头甚至比张宝都足。
至于被张宝买来的四个书童,原本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奴随主姓,张宝一个富贵荣华变成了这四人的新名字。都是吃过苦的人,都知道生活的不易,也就都知道个好歹。张宝并没有隐瞒对这四人的安排,也算是给这四人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卖身为奴,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做这种选择?而如今张宝给了四人一个奋斗的目标,四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晓得该如何选择。
为了让这四人尽快达到自己的要求,张宝不仅将自己独有的拼音识字法交给了四人,更将四人分别下放到了包子铺里做见习。别看包子铺是小本经营,但所接触的人也是三教九流无一不包,与其闭门造车,不如让他们亲身实践。
也就在张宝为日后自己的“商业帝国”努力打基础的时候,夏虎上门了,刘大人有请。张宝本以为刘大人找自己是想要问问有关飞贼案的进展,不想夏虎却告诉张宝并非此事。
“夏大哥,不是飞贼案,刘大人找我作甚?”张宝不解的问道。
“是另一桩案子。”
“啊?夏大哥,我又不属于开封府管,为什么出了案子就要找我?”张宝有些不满的问道。
“这不是你聪明嘛。别抱怨了,赶紧走吧,大人还等着呢。”
“……那你总要跟我说说是什么案子吧?”张宝无奈的问道。
“案子等会再说,你先赶紧跟我去见大人。”性急的夏虎说着干脆一把将张宝提到了马上,催马就走。张宝心里那个气呀,这夏虎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自己好歹也快十三了,就这么被搁在马鞍桥上被带走?
等到了开封府门口,夏虎翻身下马,见张宝趴在马鞍桥上一动不动,不由有些紧张的问道:“秀才,你怎么了?”
“少自尊了,不想活了。”趴在马鞍桥上不动弹的张宝没好气的答道。
“哈哈……秀才你可真爱说笑,赶紧下来。”夏虎哈哈一笑,伸手就把张宝从马鞍桥上抱了下来,让地上一墩。
“你等着,等我练好了武,我非叫你知道知道厉害。”张宝郁闷的瞪着夏虎赌咒发誓道。
“行,行,武你慢慢练着,先跟我进去。”夏虎一边敷衍着一边扯着张宝的胳膊进了开封府。等见到了刘大人,这才松开张宝对刘大人道:“大人,张宝被属下请来了?”
“请?说绑更合适点。”张宝心里腹诽了一句,向刘大人行礼道:“学生张宝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召唤学生前来有何吩咐?”
“呵呵……张秀才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刘大人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对张宝道。
看到刘大人的笑容,张宝不由加了小心,俗话说得好,没事笑眯眯,非奸即盗!自己跟这刘大人交情不深,他忽然对自己笑容满面,张宝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准备要坑自己的节奏。
“大人,学生来时听夏都头说大人有案子需要出力,不知是什么案子?”张宝不愿被动,索性主动询问。
刘大人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收,轻叹一声道:“唉~其实此案也并不复杂,只是所牵涉的人有些麻烦,若是由本府来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权衡利弊,让本府有些左右为难。”
“牵涉到的人是朝中权贵?”张宝试探的问道。
“是啊。”
得到刘大人确切的答复,张宝心里想要骂娘,这刘大人还真是够狡猾的,不想得罪人就想把自己推出来顶缸。可问题是自己的脑袋也不大,刘大人怎么就认为自己可以顶住别人的压力呢?
“张秀才对飞贼案的处理让本府甚是满意,此番找你来,也是想要问问你可有什么对策?”刘大人又说道。
话说到了这份上,张宝也不好说拒绝的话了。只得顺着刘大人的话问道:“大人,不知到底是什么案子让大人如此烦劳?”
“唉~其实此案说起来不难,无非就是一桩调戏民女的案子……”刘大人又叹了口气,对张宝讲起了这桩案子。
高俅有个儿子名叫高强,自从徽宗赵佶登基称帝以后,作为潜邸之臣的高俅也就鸡犬升天,成了朝中的新贵。当初的高俅并不叫高俅,而是叫高二,汴梁城中的泼皮之一,后来做了王驸马身边的一个帮闲。机缘巧合,在奉命给端王送礼的时候在端王面前表现了一下自己的球技,从而得到了当时还是端王的赵佶赏识,由此也就成了端王身边的帮闲,也将名字从高二改成了高球。
再后来赵佶登基称帝,高球也跟着水涨船高,得到了赵佶的重用。这几年赵佶为了提拔高球,没少费心,赵佶也知道高球的出身不好,贸然重用容易惹来闲话,便经常把立功的机会交给高球,而高球自己也争气,每每都能圆满完成赵佶交代的任务,这官职也就跟坐火箭似的一路高升,而高球的名字此时也就从高球变成了高俅。
人一有了身份地位,那想法就多。当初还只是端王府的一个受宠帮闲的时候,高俅没敢多想,只是一心想着如何伺候的端王开心。但等如今他也可以人模狗样的坐在大堂被人尊称为大人了,高俅的心里也就有了一点想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高俅膝下无子,便将兄弟家的孩子高强过继到了自己的名下。倒不是高俅有什么隐疾,而是眼下的高俅需要一个儿子。
一般来说,奸臣都是聪明人,要不聪明也当不了奸臣。高俅就是一个聪明人,他混迹街头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一等一,要不然也不可能哄得当初的赵佶拿他当知己看待。要知道赵佶当时虽只是个端王,但那是王爷,想要讨好巴结的人有的是,但高俅却可以一枝独秀“霸占”赵佶的宠爱多年,不能不承认高俅的手段高明。
高俅如今是风光了,但高俅却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他很清楚他的唯一依仗便是当今皇帝,一旦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那高俅就会万劫不复。如何固宠,成了摆在高俅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高俅知道,再想像过去那样讨好皇帝已经不现实。如今赵佶贵为皇帝,身边有的是蓄意奉承的小人,不缺他一个。他若是想要得到皇帝的重视,唯一的办法便是学习童贯,努力向赵佶表现出自己的利用价值。唯有如此,赵佶才不会喜新厌旧。
别人不了解赵佶,但高俅却了解。初登帝位时的新鲜感早已在这八年的时间里被消磨殆尽,贪图享乐才是赵佶的本性。而一个好皇帝,是不能贪图享乐的。想要成为不被赵佶“抛弃”的人,那就必须要跟赵佶站在一起,那想要当个忠臣就不现实了。昏君配奸臣,明君配忠臣,赵佶要当昏君,那高俅就只能当奸臣。可想要当奸臣的不止高俅一个,为了不让赵佶怀疑自己对他的忠心,高俅必须想办法让赵佶知道自己离开了他什么都不是这个信息,而他的儿子高强,也就成了高俅放在外面败坏自己名声的棋子。
高强并不清楚他爹高俅的真实意图,但仗着他爹高俅的名头在汴梁城里胡作非为,高强干得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撞上鬼,高强平时欺负欺负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也就罢了,别人也惹不起,可高强这回却偏偏调戏了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
汴梁权贵多如狗!在老牌世家的眼里,高俅不过是一暴发户,只要没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也懒得跟高俅一般见识。可这回不行了,高强当街调戏的民女来自曹家,那可就捅了马蜂窝了。结果这案子一送到开封府,刘大人就犯难了。两边他谁也得罪不起,高俅是朝中新贵,曹家是老牌世家,刘大人就跟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无奈之下,刘大人想到了为他出主意处理飞贼案平息潘杨韩曹四家怨气的张宝,期待这回张宝也能替他想出个两不得罪的万全之策。
张宝听完了刘大人的讲述以后也是头疼得很,有心不管,可刘大人眼巴巴看着,拒绝的话又不好说出口。毕竟自己开包子铺的时候刘大人也是让夏虎带去一份贺礼的。
“大人,学生多问一句,这案子送到开封府以后,原告被告可有什么私底下的动作?”张宝开口问道。
“曹家派人来递话了,说是必须严惩高强这个登徒子。”
“那高俅呢?”
“呃……他倒是没有派人前来。”
“一般对登徒子有什么处罚?”
“看情节的严重程度判。高强虽当街拦住了曹家的女子欲行无礼,但曹家女子非常了得,反将高强当街暴打一顿……”
“等会,大人刚才说什么?”张宝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打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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