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听偏信是每个人都有的毛病,所不同的也就是程度的轻重。黄面菩提净空偏听偏信的程度明显挺严重,不过想想也无可厚非,一边是自己的爱徒,一边是头回见面的陌生人,换谁估计也会选择相信前者多过后者。
这下可有点麻烦了!张宝习武的天赋并不算出众,而他也一直都有这份自知之明,所以才把主要精力放在锻炼轻功上,打不过总要跑得了不是。原本只有一个采花贼,张宝倒还不在乎,可眼下半路杀出个净空和尚,这下就有点棘手了。若只有净空一人,张宝打不过还能跑掉,可现在有个身法跟张宝不相上下的钱通负责拦截,张宝想要脱身也就不太容易。
万幸张宝不是一个人行动!之前听从张宝的建议藏身暗处等待时机的马灵一见张宝有了危险,当即也顾不得暗中跟踪钱通这个任务了,现身冲着追杀张宝的净空一声大喝:“秃驴!看法宝!”
佛道向来便没有亲如一家的时候,尤其是在大宋,由于宋徽宗赵佶尊道抑佛,以至于佛门的日子不太好过。正所谓柿子捡软的捏,和尚们不敢去怨恨当权者,道士也就成了和尚们的怨恨对象。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看到身穿道袍的马灵,净空的眼珠子顿时便红了,舍了张宝掉头就奔马灵扑了过来,而张宝也立马转身直奔钱通冲了过去。方才在躲闪净空疯狗式攻击的时候,钱通没少在旁边敲边鼓,如今净空叫马灵勾走了,剩下一个钱通,张宝不信自己会连一个采花贼都搞不定。
钱通明显没想到方才一味躲闪的张宝会突然发飙,稍一愣神的工夫,张宝已经冲至了眼前。见到张宝举着手中匕首向自己劈过来,钱通下意识的抬手去挡。随即就听一声金戈撞击,紧跟着钱通就是一声惨叫。
方才不躲闪,那是因为钱通对自己手腕上戴的护腕有信心,却不想张宝手里的匕首也不是凡物,再加上张宝是使得是全力,直接一下子便把钱通的右手齐腕给剁了下来。
听到爱徒的惨叫,净空连忙回头,正好看到张宝抬腿将受伤的钱通一脚踹下房顶,跌落在院中。
“住手!休伤吾徒!”净空急忙大喊一声,丢下马灵不顾,纵身跳下房顶,张宝见状连忙跃上房顶。就见净空赶到钱通身边,关心的问道:“徒儿,徒儿你怎么样了?”
“师父,我的手,我的手……”
“徒儿莫哭,为师定为你报仇。”净空安慰着钱通,同时撕下衣服下摆为钱通包扎伤口。此时外敌尚在,净空也只能为爱徒如此处理。等为钱通包扎好了伤口,净空捡起一旁的金刚禅杖,冷声对张宝喝道:“恶贼!受死!”
话音未落,原本紧闭的庙门被人冲外面撞开了,随即一大拨官兵鱼贯而入,孙立顶盔贯甲一马当先,一见院中情形,当即大喝一声道:“小宝休慌,师叔在此。”
“师叔,休要放走这两个贼师徒。”张宝一见援兵到了,当即大声提醒道。
孙立闻言点点头,冲正凝神戒备的净空喝道:“贼秃,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哼,佛门清净地,这位施主因何带兵前来?”
“大和尚,你说这是佛门清净地,那为何要收留那采花贼于此?方才你俩师徒相称,此时可莫要不认。”站在房顶的张宝开口喊道。
一听张宝提到了采花贼,孙立立刻来了精神,急忙问道:“小宝,那采花贼何在?”
“师叔,侄儿一路跟过来,采花贼就是那个大和尚身后那人。此人右手已被侄儿斩掉,切莫放走了此贼。”
“小宝放心,”孙立边说边将手一抬,随即一队弓弩手从两侧冲了过来,数十把军中劲弩瞄准了净空跟钱通。
“大和尚,识相的便立刻投降,若是胆敢反抗,休怪刀剑无眼。”
“……这位将军,你若要拿采花贼,此时房顶那人才是,绝非我徒儿。”
“哈哈哈……好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贼秃,来呀,与我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孙立闻言不由大笑,笑罢冷声吩咐左右道。
“你想包庇贼人,难道不怕佛祖的惩罚?”
“佛祖若是知道他有你这样的糊涂门徒,恐怕会羞于见人。”孙立冷笑道:“你可知你所说的采花贼是何人?他名叫张宝,乃是大宋张家商行的家主,他会做采花贼?你怎么不干脆说他图谋造反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宝乍一听到孙立这样说,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泄露。好在他为人还算镇定,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等仔细观察了一番孙立的神色过后,张宝心里这才暗松口气。看来孙立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已经知道自己的大计划。
要说个人能力,孙立还是符合张宝的招人条件的。唯一遗憾的便是孙立的人品实在是不过关。他担任登州提辖官也有几个年头了,可他就是没想过要关照一下自己的亲戚。解珍、解宝虽然只是猎户,但身手还是不错,到军中做个百人将那是绰绰有余。而孙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于解珍、解宝兄弟不管不问。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个连自己人都不知道去关照一下的人,就算你担心别人说你以权谋私,难道提供一个机会也办不到?而鉴于孙立上梁山后的表现,张宝也无意跟孙立套什么近乎。
水浒一百单八将,要说人缘最差的人里绝少不了孙立这一位。别看他位列地煞第三位,但真要是有事,愿意真心帮他的恐怕也只有他那位同胞兄弟孙新,至于其他人,恐怕只会冷眼旁观。
张宝并不在乎孙立,只要别坏自己的事,那就任凭孙立自生自灭去。对于梁山上的那些位降将,真正让张宝有好感的不超过五位,其中徐宁算是一个,这位顾家好男人,目前已经被张宝送去了耽罗岛负责练兵。
张宝在苏州斩了朱勔,毁了蔡京、梁师成等人在江南的最大一棵摇钱树。只是张宝有官家罩着,蔡京等人也不好找张宝的麻烦,作为负责保护张宝安全的徐宁,此事虽与他无关,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也就成了蔡京等人泄愤的对象。禁军金枪班教头的工作丢了,不过张宝随即便将徐宁给送去了耽罗岛。
要说徐宁这人的性格颇有些随遇而安的意思,只要能跟家人在一起,他似乎对在哪都无所谓。而除了徐宁外,其余像是秦明、董平之流,张宝打一开始就没打算结识。董平不用说,一个有才无德的下三滥,而秦明,从他对待自己妻儿的态度便可以看出这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宋江前脚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后脚就因为娶了花荣的小妹而跟宋江称兄道弟,就这种人品,值得来往吗?当然眼下花荣的妹子跟张宝的结义四弟杨再兴已经“勾搭”在一起了,日后秦明或是宋江要是想要掺和,张宝肯定不答应。
也就在张宝意识“神游”的时候,院内的战斗已经结束。大宋的弓弩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面对数十把劲弩,净空和尚虽有心反抗,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乖乖束手就擒。而他的倒霉徒弟钱通,也就此落网。
孙立擒获了这二人后大喜,这数月来登州城内叫这采花贼搅得人心不安,孙立也为此挨了知府大人好几回骂,这回可算是赶在期限到来之前抓住了这采花贼,这下不仅可以交差,更能得到知府大人的青睐,而这,才是孙立最想得到的。
若是说在职场,孙立的想法并没错,人在职场,会做事的不如会说话的,会说话的不如有背景的。不是说你个人能力优秀就一定能出人头地,关键还是要得到上司的赏识。孙立投梁山后也是沿用了这种职场的潜规则,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梁山并非一个纯粹的名利场,聚在梁山上的多是义气为先,即便做不到,嘴上也喊得山响。而孙立为了尽快得到宋江的赏识,不惜出卖自己的同门,这种行为放在别处或许无人在意,可放在梁山这种宣扬哥们义气的地方,那就有点不合适了。哪怕是整日里把义气二字挂嘴边的宋江,也不敢将孙立引为心腹。宋江之所以能在梁山混得风生水起,究其原因便是他来往的人多是讲义气的人,而孙立的不讲义气,让宋江担心自己会在将来被孙立捅上一刀,一个连自己同门师兄弟都能出卖的人,谁敢相信?
“小宝,这次多亏你了。”孙立一脸感激的对从房顶上跳下来的张宝道。
“师叔气,小侄也是适逢其会。”
“呵呵……也不知知府大人会赏赐你我什么?”孙立笑呵呵的说道。
“赏赐我倒是不在乎,我比较在意那个采花贼会是个什么下场。”
“还能是什么下场,推到菜市口砍刀呗。”
“那师叔可要留心些,这采花贼说不定还有同党,万一要是叫人把这对师徒给劫走了,到时你可能又要挨知府责难了。”
“呵呵……我知道,你先回府歇息,我这就把人交给知府大人。”孙立闻言笑笑,对张宝道。
张宝也没心思要跟孙立抢这份功劳,就如他对孙立所讲的那样,他只是适逢其会,赶上了这事,官府的赏赐的确没被他放在眼里。听了孙立的话后,张宝当即带着马灵以及随后赶到的焦挺等人回了孙家。
这一晚闹得动静挺大,孙家附近的住户都被惊动了,当人们知道闹腾了数月的那个采花贼终于被逮到了以后,齐齐松了口气,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次日天一亮,张宝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鞭炮声吵醒,从焦挺那里得知,敢情是前些日子被采花贼钱通光顾过的一些受害者家属相约一起来孙家表示感谢来了。孙立不在家,孙立的妻子乐氏又是个妇道人家,张宝又不是孙家的人,乐和这个孙立的小舅子就不得不“抛头露面”,接待来访宾。
不过让张宝没想到的是,在送走了登门的宾以后,乐和愁眉苦脸的找到了自己。
“乐和兄弟,这是咋得了?”张宝纳闷的问道。
“还不都怨你!”乐和闻言眼神幽怨的横了张宝一眼道。
“好好说话,别乱飞眼,小心我揍你。我怎么你了?”张宝被乐和的飞眼给恶心的打了个冷颤,没好气的警告道。
“……要不是你让人在外面瞎传什么我是绝世美少年,至于现在让我被人看得头皮发麻,还不好发作吗?”
“哦,这不是挺好嘛,前有潘安宋玉,今有我大宋乐和……”
“呸!你试试被人当珍稀动物上下打量还评头论足。”乐和啐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我倒是想,只是这自身条件不是不够嘛。我说乐和兄弟,以后你就可以靠这张脸吃饭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像你一样,什么都不用干,靠一张脸就可以吃饱穿暖。”
“我,我不想做个吃软饭的!”乐和被气得脸色发红,瞪着张宝吼道。
“哎呀~不想就不想呗,吼啥呀?既然你不想将来做个吃软饭的,那你就跟着我混吧,正好我手底下还缺人。”
“我?我能帮你做什么?”乐和闻言一愣,困惑的问道。如今的张家早已不是过去无人问津的张家,张家如今招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要,那选拔的条件,不是一般得高。
“乐和兄弟,不要妄自菲薄,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只好还没找到能够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那不知你准备安排我做什么?”
“唔……对于辽国你有没有兴趣?”张宝想了想,问乐和道。
“且慢!”乐和还没说话,门外传来孙立的声音,张宝回头一看,就见孙立快步走过来,笑着对张宝道:“小宝,挖人挖到师叔这里,不太合适吧?”
“呵呵……小侄也就是这么一说,师叔要是不肯放人,那就当小侄方才什么都没说好了。”张宝闻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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