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得志的人都有借酒浇愁的习惯,郝思文也是如此,只不过借酒浇愁愁更愁,因为喝醉了酒,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郝思文在张家所开的酒楼与人因为几句口角动了手,虽没有什么人员伤亡,但张家酒楼内的陈设却被打坏了不少。
张家酒楼倒也没借此讹郝思文钱财,只是对如今的郝家来讲,要赔的那笔钱依旧不是小数目,哪怕跟郝思文起了冲突的对方也承担了一半赔偿,郝思文依旧赔不起。这张宝忽然亲自登门,这欠债的猛然撞见了债主,郝思文感到不自在也是情有可原。
张宝身为张家的家主,随身自然带有证明自己身份的印证,待到张宝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郝思文欠自己钱的事情也就瞒不了旁人了。唐斌自打认识兄长郝思文起,就从未见过自家兄长有这么糗的时候,乐得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揉肚子。
“笑,笑,笑死得了!”郝思文脸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骂道,不过骂完以后,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抬腿踢了踢顿在地上的唐斌,“今日你可算逮到哥哥的短了是吧?”
“嘿嘿嘿……兄长莫怪,要怪也只能怪你往日太过严肃,成天愁眉苦脸,跟谁欠你钱不还似的。”唐斌笑着起身道。
郝思文瞪了唐斌一眼,扭头问张宝道:“张公子此次前来,想必不是来催债的吧?”
“当然不是,前些时日遇到唐斌兄弟,觉得任由他落草为寇有些可惜了他那一身本领。不想他对我说你的本事十倍于他,我虽不知你本事如何,但能让唐斌认可,自愧不如,那想必也是有真材实料的。我欲成大事,缺的正是似你等这般有本事的人辅佐,故此冒昧登门求贤,至于你欠钱的事情,我事先也不知晓。”
“……张公子莫不是有问鼎九五之心?”
“我不否认你的猜测,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点,我没打算在大宋境内造反。”张宝为了以示诚意,索性直接跟郝思文把话挑明,不想跟两个傻子似的相互试探。
“……愿闻其详。”
“唐斌兄弟,你跟你兄长说。”
“末将得令。”唐斌答应一声,将郝思文拉到一旁低声讲述起来,而张宝则背着手参观郝思文的陋室。郝思文听着唐斌的讲述,自家结义兄弟不会帮着外人蒙骗自己,而且以郝思文对唐斌的了解,这兄弟也不是个会骗人的性子。
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对于自己的仕途,郝思文已经快要放弃了,只不过因为从小就背负着父母双亲的殷切希望,这让郝思文就此放弃又隐隐有些不甘。可如今的大宋朝廷,官家昏庸,奸臣当道,身为一个武人,想要有所建树那就必须要会溜须拍马,可恰恰就是这一点,郝思文学不会。
是为了父母的希望而随波逐流,还是为了所谓的武人气节独善其身,郝思文一直很犹豫。不过现在好了,张宝的出现给了郝思文一个希望,既然现如今的大宋朝廷并不符合自己的效力标准,那就自己去寻一个。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帝王家不要,那就只能卖于识家了。郝思文并不是思想迂腐之人,不会愚忠大宋,既然此时张宝赏识他,那他自然不会拒绝张宝的招揽。更何况要说对当今朝廷没有丝毫怨气那也不现实,心情压抑久了,难免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怨恨之情,理智的人懂得自我调节,可要是不理智的人,就会做出报复社会的不智之举。
郝思文能文能武,论本事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两个结义兄弟关胜、唐斌,可现实却是郝思文无官无职,默默无名,这也让接受了张宝招揽的郝思文暗暗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番事业,好让过去轻视自己的人看看,自己不是平庸之辈,只不过是没有得到机会而已。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跟唐斌这样一个性情率直的汉子成为结义兄弟的人,那性情也不会阴暗到哪里去。郝思文只不过不喜言谈,但该做的事,他做起来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在决定接受张宝的招揽以后,郝思文当即便开始询问张宝打算如何安排他。
“唐斌兄弟有抱犊山拖累,我已命他留在抱犊山自成一营人马,上限暂定两千,所需钱粮用度我会命人按时送达。至于思文你,我打算让你在梁山独领一军,梁山上所练人马日后便是我的亲军,除你之外,尚有卢俊义与孙安两员大将,只不过他二人已有副手,你的副手……不知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呃……这个……”
“既然暂时想不到,那你就辛苦点吧,等遇到合适的人选我在调给你。”张宝见状说道。
“东主,如今都是自己人了,除了抱犊山外,咱们张家还有哪处人马?”唐斌插嘴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三弟!”郝思文脸色微变,出声呵斥唐斌道。
“不妨事,不妨事,唐斌兄弟的问题对外人来说是秘密,但对自己人却不算秘密。”张宝见状连忙笑道:“除了摆在明面的张家水军外,如今我张家在大宋的屯兵之地有梁山、二龙山、四明山、登云山、饮马川、抱犊山以及耽罗岛七处,其中梁山、抱犊山有哪些大将就不用说了,二龙山有邓元觉,贝应夔;四明山有栾廷玉、庞万春;登云山有石宝;饮马川有卞祥;耽罗岛有徐宁,而除了这些大将外,还有一些好汉担任副手,他们是……”
“东主,东主,别再说了,小弟知道的够多了。”唐斌在兄长郝思文的瞪视下苦笑着阻止张宝道。
“啊?”张宝闻言一愣,扭头看了郝思文一眼,笑着说道:“思文,我们虽是主从关系,但我并未完全拿你们当下属看待,唐斌兄弟性情率直,你就别瞪他了。”
“既然东主这么说,那就权且饶他一回。三弟,非是为兄故意责难你,而是你我眼下已非过去,你我所行之事,对当今朝廷来讲实属大逆不道,你口没遮拦,一旦此事消息走漏,不仅会误了自己,更会连累东主。”郝思文语重心长的对唐斌道。
“……兄长教训的是,小弟明白了,在咱们有足够的底气跟朝廷对抗以前,小弟一定守口如瓶,不对外人提起此事。”
“不仅仅是你要注意,你对抱犊山上的人也要好生叮嘱才行。”
“兄长放心,待小弟回去以后便提醒他们。”
张宝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郝思文,他也没想到郝思文会考虑到保守秘密这个问题。看来唐斌之前的推荐真没掺多少水分,这郝思文确实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只要自己能为他提供足够的舞台,他势必会为自己带来令人满意的回报。
郝思文如今双亲亡故,上下也没什么兄弟姐妹,而那些与他沾亲带故之人,在看到郝思文这些年一事无成以后,也纷纷疏远形同陌路,对于老家,郝思文没有丝毫留恋。在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后,郝思文便随着张宝、唐斌离开了老家。
蒲东三杰,除郝思文、唐斌外,还有一个大刀关胜,关胜祖上乃是三国关羽关云长,其外貌也酷似关云长。唐斌本想要去见见二哥,但却被郝思文所阻。
“莫要让你二哥为难,他受祖上声名所累,你我若是与他见面,那他是抓还是不抓?你莫忘了,你二哥可是蒲东巡检。”
“呃……兄长说的也是,那就日后再说。”唐斌想了想也觉得郝思文所言在理,只得作罢。
张宝一行四人离开蒲东返回抱犊山后并未做太多停留,在交代了唐斌一些事情以后,张宝一行人便离开抱犊山继续前往梁山,一路无事,这一日,众人终于抵达了梁山。得知张宝这位正主到来,事先已经得到通知的许贯忠当即带着成贵、翟源率众来岸边迎接。
卢俊义此时是不在梁山的,他的夫人刚刚替他老卢家产下一男婴,初为人父的卢俊义需要陪伴在妻儿身边,张宝自然不好去打扰。不过有许贯忠的投效,已经让张宝感到十分满意,卢俊义暂时不来就不来吧。
“贯忠,辛苦了。”张宝在随着许贯忠回到梁山大厅后温言道。这一路走来,张宝看到山上的各种建筑正在有条不紊的建设当中,而这都要归功于许贯忠,若没有他的坐镇指挥,恐怕不会像眼前这样顺利。
“东主言重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贯忠也不过是尽到自己的本分。”许贯忠谦虚的答道。
“呵呵……你即真心助我,那我亦不会亏待于你,自今日起,贯忠你便是这梁山主管,负责节制梁山诸将,我不在梁山期间,由你坐镇。来,我为你介绍一下。”张宝不给许贯忠拒绝的机会,笑着为许贯忠介绍道:“这位便是人称屠龙手的孙安,他的武艺与我师兄卢俊义相比也是不让分毫,而且更难的是,他颇知韬略,可为帅才。而这位郝思文,人称井木犴,虽然此时声明不显,但同样也是文武双全的一员帅才,有这二人相助,你日后也能轻松许多。”
许贯忠与孙安、郝思文分别见礼过后问张宝道:“看东主的意思,是有意命他二人各自独领一军?”
“嗯,这梁山所练人马,日后便是我的亲军,暂时先练三营人马,等日后寻到合适的人选,我再安排到梁山报到。”
“原来如此,那不知东主打算先练多少人马?”许贯忠又问道。
“唔,日后我张家军要分三类,亲军、野战军、守备军,其中亲军与野战军的兵员皆要从守备军中挑选。当然那是以后的事,至于眼下,各营先练两千人马,争取在明年秋后至少要能练出一千可用之兵,要不然去高丽的事情就没他的份了。”
许贯忠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吩咐人开席为张宝一行人接风洗尘。酒席宴上,张宝再一次向众人展示了自己无敌的酒量,来者不拒,喝得众人败退,不管在撩张宝的“虎须”。等到次日,头一回喝醉的孙安便被人吵醒了。
“东主,你,你没事。”看着跟个没事人似的张宝,宿醉而头疼欲裂的孙安不由暗自羡慕。
“我当然没事,不过你有事,安神医,麻烦你了。”
“……东主,我没病。”孙安讪笑着说道。
“没病看看呗,又不费你什么事。”张宝让焦挺堵住了门,将孙安按在座椅上笑道。
一番诊断过后,安道全说出了孙安想听的结果,自己身强体健,壮得能够打死一头牛。不过也就在孙安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安道全话锋一转,又对张宝道:“孙安兄弟虽然此时身体无恙,但却似乎患有隐疾。”
“隐疾?什么隐疾?能治好吗?”张宝一听立马紧张的问道。
“东主不必惊慌,这隐疾尚未查明,不过以在下来看,孙安兄弟这隐疾十有八九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安神医,你的意思是说,孙安兄弟有先天性疾病?”
“先,先天性疾病?”安道全听到这个新词,不由愣了愣。
“就是指人在出生时便带有的病症,这种病症一般都是来源于父母的遗传。安神医,咱们再去给孙安兄弟的父亲诊断一下吧。”
“在下正有此意。”
孙安的父亲孙老爹就住在孙安的隔壁,昨晚接风宴上老头高兴,所以喝了不少酒,此时依旧未醒,张宝见状便没有去打扰,准备过会等孙老爹酒醒以后再去。在此期间,留在孙安那里等候的张宝便与孙安闲聊打发时间。孙安也借此机会进一步了解到了自己所投的这位东主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主。而聊着聊着,孙安与张宝便聊起了明年秋后对高丽施行斩首行动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