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劝解道:“你已经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了,不比当年叱咤风云,敢冒天威,仗义执言,为民请命。人到暮年,要讲究晚节,图个全身而退,何必为夏言这种奸佞小人,损毁自己一世的清誉。不要怕别人说你柔媚,不敢与权臣夏言抗争,只能充位而已。
我们苏州人就是柔中有刚,媚而不卑。你看内阁首辅李时、阁臣翟銮不也被人指责不敢与夏言对抗,只占官位而已。至于后人和史官如何评论,我们也看不见,听不到了,但是归根结蒂,是非功过自有百姓评说。”
顾撷冈说:“老夫人说得对,不值得与夏言这样的奸佞小人较劲。纵观夏言的发迹史,他与张璁一样,完完全全是靠拍马屁向上爬的势利小人。夏言只是正德十二年的一名进士,当时被任命为行人,后升任兵部给事中。他生性机敏灵活,喜欢写诗词文章,好察颜观色,揣摩皇上心理。
皇上是藩王继统,对原来的祭祀礼制甚为不满,决心进行改革。他想把天和地分开祭祀,建造四个祭祀台,内阁首辅张璁不敢定夺,占卜祖宗又说不吉利,正在改革流产之时,夏言独出心裁,要皇上亲耕于南效,皇后亲蚕于北效,为天下人示范。
夏言的奏折正好与天地分开祭祀的礼制改革吻合,所以得到皇上的支持,命夏言以诏书询问。朝臣不同意,张璁也责问夏言,詹事霍韬更是猛烈地攻击夏言。皇上抓住时机出手,将霍韬下诏狱,颁加盖玉玺的诏书奖励夏言,并赐夏言四品官服、俸禄,还把祭祀工程交给他负责。夏言拍马屁又不露出马脚,正是一石二鸟,轻松地实现升官发财。”
文昌君说:“夏言拍马屁的功夫相当高超,平庸之辈望尘莫及。有时夏言会有另一张嘴脸,固执己见,推诿扯皮。延绥发生饥荒,夏言推荐佥都御史夏如圭任巡抚,吏部却推荐另外的人选,但嘉靖不愿任用。再推荐时便轮到夏言,但狡猾的夏言却推荐李昊替代。
为此御史熊爵认为,夏言推荐李昊替代,是为其让出位置,指责夏言像正德年间的八虎张彩。夏言为自己辩解,两人争执不下。嘉靖却偏袒夏言,斥责熊爵,要夏言不要再辩解。夏言愤愤不平,继续攻击熊爵,并推辞任命。想不到嘉靖宠信夏言,不仅没有责怪他,还就此作罢,不了了之。”
顾撷冈说:“此后夏言自认为有皇上撑腰,更加独断专行,为所欲为,在朝廷傲慢指挥臣僚,没人敢于违抗。唯有张璁在暗地里千方百计地破坏嘉靖对夏言的信任。夏言抱怨张璁破格重用彭泽,不抬举自己,两人从此嫌隙日深。
孤注一掷的夏言大胆弹劾张璁及礼部尚书方献夫。张、方二人都上书为自己辩护,并自求解职。嘉靖对这几人都十分看重,劝解双方和解。夏言表面和解,暗地仍与张璁、方献夫敌对,处处独出己见,不肯甘拜下风,始终以强硬态度自卫。”
顾鼎臣说:“不过夏言在礼仪学方面确有独到之处,嘉靖想把这次郊祭礼仪改革编写成书,便把夏言提拔为侍读学士,担任撰修官,每日经筵讲论礼仪学,仍兼任吏科给事中。
夏言帮皇上重新制定文庙祭祀典礼和祖宗祭祀礼制,获得皇上的赏识,嘉靖十年升任少詹事兼翰林院学士,任经筵直讲。夏言眉目清秀,胡须十分好看,讲演时口齿宏亮,不说家乡话,一口标准的京腔。每到经筵进讲时,皇上都要盯着他的胡须看,心里一直想重用他。”
文昌君说:“那时张璁已经感到自己首辅地位受到夏言的威胁,便与彭泽一起制造了薛侃一案,将夏言交由大理寺处理。但是皇上心知肚明,派人调查发现,这是一起张璁曲意陷害夏言的冤假错案。于是将张璁罢免,并命夏言接任李时的礼部尚书。李时则成为内阁首辅,翟銮次之。夏言由一位谏官不到一年就升任为六卿之首的礼部尚书,这在明朝历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
顾撷冈说:“夏言很会笼络臣心。朝臣都怨恨张璁,而夏言凭借嘉靖的宠信,敢于与张璁对抗,有时也能降低身份,屈已礼下。其实夏言表面的耿直和强硬都是嘉靖宠信的结果,他也只是个马前卒而已。
嘉靖是个聪明的皇帝,他将内阁制推行到极致,确立首辅的绝对权力,又有次辅、群辅相互钳制。首辅只向皇帝个人负责,所以嘉靖挑选的首辅必须是惟命是从的高级奴才,一旦失宠,嘉靖或者逼其辞职,或者直接罢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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