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江浔靠坐在地面上,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接着便又听到盘晟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人就在里面,王兄自己进去审问吧,臣弟就不陪王兄进去了。”
盘晟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用稹越语,而是特意用了中原话,可见,他这是故意想给江浔提个醒。
江浔听到脚步声时,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听盘晟话里的意思,莫非帐外进来的人是稹越的新王——盘翼?
正在江浔犹疑不定间,就见帘门一动,从帐外进来了几个人。为首那人穿着一身深色长袍,圆领窄袖,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下身长裤束在靴筒之内,两鬓后侧皆结着两个自然下垂的发辫。那人不光衣着打扮明显与盘晟不同,长相也明显比盘晟粗犷不少,需要在眉宇间仔细观察,方能隐约看出几分两人间的相似之处。
江浔在打量盘翼的同时,盘翼同样也在打量着他。盘翼进来以后就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惊艳之色,一直在直直的盯着江浔看。
江浔本能地不喜欢盘翼看他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
盘翼见状,笑了笑,在随从帮他摆好的椅子上坐下以后,才故意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回头对着属下们,调笑道:“北逍果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比乐王还要好看几分的美人在啊!”
几个属下一起笑着附和了几声,盘翼取笑够了,才对着江浔问道:“美人,朕听闻你是北逍清王最为亲信之人,上次就是你出手伤了我大稹越的乐王,可有此事?”
江浔并未被盘翼那故意鄙夷的态度惹恼,只是冷笑了一声,回道:“你们抓我之前,不是都已经提前打探清楚了吗,怎么现在还来问我这些?”
盘翼挑了挑眉,叹道:“啧啧,朕这还是头一回见到美人发脾气,不过,这美人发起脾气来,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知道他是存心欺侮,江浔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故意微微一笑,道:“若是你让人将我松开,你会发现美人不光发脾气的时候好看,美人动手杀人的时候,更加好看。”
盘翼闻言,‘呵呵’一笑:“给你松绑也不是不可以,若是舒清尧愿意将朕的爱将完好无损地给送回来,朕也一定会遵守约定,绝不伤害你一根汗毛。可若是他不同意交换,朕也依然可以放开你,只要你肯喝个东西。”说着,盘翼抬手示意身边的随从端上来一杯酒,递到了江浔面前。
江浔扫了一眼那杯酒,露出了一个颇为不屑地笑容。
盘翼继续说道:“朕听乐王说美人是个用毒方面的高手,不如美人来猜一猜,朕给美人准备的这杯酒水里,加了什么料吧?!”
江浔估计这人心里八成有些暴虐倾向,也懒得同他多说,直接道:“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反正我现在已经落到了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盘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以后,一抬手,示意随从去把江浔给绑了起来,然后故意露出一副颇为不忍的表情,惋惜道:“朕向来是比较怜香惜玉的,尤其是美人又生了一副这样好的样貌。只是可惜,你们北逍的清王爷太不识抬举,朕已经给了他几天的考虑时间,但是他明显是爱江山不爱美人啊,所以只能委屈美人在朕的爱将完好无损的回来之前,先替他多受些皮肉之苦了。”
说到这里,盘翼顿了顿,又道:“不过,朕可以考虑给美人自己多一个选择的机会,若是美人自愿喝下这杯酒,本王不仅保证绝对不会伤害美人一根手指头,还可以给美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美人觉得如何?”
江浔听完之后,半晌,也跟着笑了起来:“稹越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敢问一句,这杯酒里用的是什么药?是不定时吃解药就会毒发身亡,还是会散尽人体内力,使人武功尽失?大王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这两种情况应该选择哪一个会比较有颜面些呢?”
盘翼冷笑一声,回道:“朕自然觉得美人还是选后一项比较好,毕竟自古以来,美人都是用来观赏的,整日打打杀杀的,万一一不小心伤到了哪里,岂不叫人好生心疼?”
“嗯,大王所言极是。”江浔应了一声后,淡淡回道,“可惜偏偏我就是那种不识时务之人,一条都不想选,大王还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盘翼闻言,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从随从双手举着的托盘之中,取出了江浔之前缠在手腕上的那根软鞭,然后才缓步走到江浔身边,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嗜血意味的笑容,抬手勾了勾江浔的下巴,道:“据说这个带着钩子的特制软鞭是从美人自己身上发现的,想必美人你自己还没有体会过自己这把软鞭的滋味吧?既然美人已经做出了选择,朕也不是那种不懂识趣,强人所难之人,朕已经给北逍的清王下了最后的期限了,现在距离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过,美人到时候可就休怪朕出手狠辣了。”
说完后,盘翼便将手里的银制软鞭,递到了随从手里,吩咐道:“半个时辰一过,就给朕狠狠地抽。另外记得提前准备好盐水,万一美人承受不住晕了过去,给朕把他淋醒后,再接着‘好生伺候’!”
“是,属下领命!”
盘翼吩咐完以后,便满面笑容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静静地等着时间流逝。
与此同时,坐在自己营帐内的盘晟,面色一直阴沉着。
一直立在他身旁的一位谋士,倾身附到他耳边低语道:“王爷,大王已经决定对那个江浔动用私刑了,按照王爷与清王昨日沟通好的约定,若是当真让大王对他动了刑,那我们与清王的定下的盟约,恐怕就要不作数了?!”
盘晟面色阴冷,低头思索了片刻后,对那个谋士道:“盘翼那边本王去挡上一阵,你速速派人去给清王传信,就说若是他再不尽快采取行动,本王可就要失约,护不住那个江浔了,那本王与他的那个约定就只能作废了。另外,顺便把盘翼调戏江浔,又打算对他用毒的事情,一并告诉给他,最好能讲得声情并茂一些。哼!本王倒要看看,以盘翼这副暴虐无道的心性,还能张狂下去几日?!”
“是,属下明白!”
待那谋士退下以后,盘晟暗自回想着刚刚内侍传回来的那些话,不禁想起他自幼因为母妃出身低微,又是北逍人,而受到的欺侮。再加上他自小因长相偏向他的母妃,较为清秀,又连累到母妃与他一起被所有兄弟姐妹联手欺负的种种过往,面色更加阴沉起来!
若不是那个一直瞧不上他的父王留下的那份遗诏,出现的让他太过猝不及防,就算盘翼身边有那个徒粟以及他母妃家族的支持,稹越也绝对不可能会落在盘翼的手里,而他的母妃也不会直到现在,还要跟着他一起受这些委屈。
盘晟起身,一边往关押江浔的那处营地走去,一边收敛着面上的不悦之色,换上了一副与平时一样波澜不惊的神色。
正当他吩咐守在营帐外的侍卫去帮他通传一声时,营帐内传来了江浔的闷哼声,盘翼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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