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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想开溜
    “凤五小姐是家喻户晓的美人,居然做出中途开溜此等猥琐的行径,简直连长乐候老候爷的脸都丢光了!”
    “五小姐既然输了就不该逃跑。”又有人帮腔。
    凤归晚见犯了众怒,脸上挂起柔弱中含着委屈的笑容,“各位误会晚儿了。我没想过要逃,只是实在是……忍不住想去出恭。人有三急,还望各位海涵。”
    “原来五小姐是想如厕,早说嘛……”有理解的人,也有调笑的人,“这个时候要去如厕,凤五小姐真会挑时间。”
    “如厕还能自个控制时候?”一名大臣反驳,另一名马上说,“憋着就能。不过就怕憋坏了佳人。”
    凤归晚柔柔瞧向太子君承浩。后者面色冷峻地冷哼一声,“看本宫做什么?与本宫无关的事,本宫不想理会。”
    她只好又朝凤惊云说,“四姐,五妹这么一点儿小要求,您总不至于不答应吧?也不差五妹去去就来。”到时一去就一晚上,等这些贺都散了场,打赌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凤惊云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去吧。只是众宾定然很想看完整个赌约。五妹就以一柱香为限,别让大伙儿久等。小顺子陪五小姐去,快去快回。”
    凤归晚咬了咬下唇,“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岂能让个男家丁陪着去如厕,会有损闺誉。”
    小顺子低眉顺眼地说,“五小姐请放心,小的毁不了您的闺誉,五小姐您方便的时候,小的也只会在外边等着。”
    “就是在外头等着也不合适。你毕竟是个男的。”凤归晚这么一说,有人赞同,“是了,派个男丁赔着五小姐是不太妥……”
    小顺子朝众位宾俯首,“各位就不必操心了,在皇宫里,奴才这类的人还侍候过各位娘娘沐浴呢。娘娘们都没觉得不妥,天底下也没谁会嚼舌根。”
    众人马上反应过来,“原来那叫小顺子的家丁是太监,太监就没关系了,想把女子怎么着也没那能力。凤五小姐矫情个什么劲儿……”
    “各位大人说得对,奴才就是个阉人,犯了错被驱逐出宫,承蒙凤四小姐收留。”小顺子懂事地略过太子要杀他一事,简化事情。脸上划过一道苦涩,随即又堆起满脸的笑。他本来就是个太监,才跟了四小姐几天,过了几天好日子而已,再次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身份,也没什么羞愧的,也不该有羞的心理。
    凤惊云清逸宁静的眸光里闪过一道疑似感动的因子,很快又恢复平静。翡翠与魏雪梅也不忍小顺子当着众人的面自揭其短。
    凤归晚以为小顺子只是凤惊云新请的下人,下人而已,并未查过他的身份,想不到是个阉人,她又不甘心地道,“一柱香时辰恐怕不够……”
    “一柱香时辰都不够,凤五小姐是想把茅房当卧房不成?一般人半柱香都足够了。”
    “本官看她摆明了想耍赖,还诸多的借口。”
    许多不赞同的声音,说得凤归晚脸色青白交错,她语气也忍不住的加重,“一柱香就一柱香!”就不信中途想不到办法。
    小顺子陪着凤归晚走后,大厅里又恢复热闹,众人都不时引颈张望他们何时回来,兴致勃勃等着。尤其是贺们带来的女眷更是兴味十足。多年来凤归晚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大着呢,如今她栽了,有些相貌才学不如她的女子还是觉得快意的。
    “小姐,您说五小姐会不会耍花样?”翡翠站在凤惊云身后小声问。
    “会。”她微颔首。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是她‘昏’了,小顺子也会带她回来的。”
    “噢。”
    一会儿之后,太监小顺子打横抱着凤归晚走进大厅,众人见此情景,一头雾水,大夫人忙上前尖着嗓音哭道,“晚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五小姐刚才折返的路上,不知何故突然间就昏倒了。”小顺子老实地回答,“小的唯有抱她回来。”
    大夫人马上说,“你抱她回来干嘛?快!快送她回厢房,去找大夫啊!”
    “不用了。”凤惊云比了下旁边的一张空椅,小顺子会意地将凤归晚放坐于椅子上。
    坐椅上的佳人头自然而然地朝一边歪去,那副不醒人事的模样,似乎是真的晕过去了。
    昏得这么巧,众人基本心里都有底,凤五小姐怕是在装呢。她这心思,让原本还有些同情她的人,心里都添了少许鄙夷。
    “怎么不用找大夫?我晚儿身娇肉贵,千金之躯,哪是你一个庶女能比的。”大夫人不满,“要是晚儿有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大夫人说得对。正因为五妹身娇肉贵,我们更不应该耽误她的病情。”凤惊云脸上也浮现急切的神色,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走着路就突然昏了,这种情况我以前听人提起过,那可是相当严重的。要是不就地医治,稍担搁了可就没命了!”
    “如此严重,那一定要就地医治了。”君佑祺摇开折扇,“不然好好的生辰宴变丧宴就不好了。”
    “齐王说的是。”不断有大臣同意。
    大夫人也猜到女儿是装晕,“病情都尚未诊断,岂可医治?”
    “好办。在坐的百官中不乏御医。”君佑祺动作潇洒地一把关了折扇,指向其中一名大臣,“本王记你是太医署御医李四德吧?”
    被点名的李四德马上从围观的人里站出来,拱手,“正是下官。”
    “去,给本王好好诊断凤五小姐生了什么病。”
    “是,齐王爷。”
    凤惊云面色微沉,御医要是把脉,凤归晚摸了还回去的玉镯与簪子,所中的毒快到时间发作了,御医肯定能看出来,指不准还真能坏她的好事。转念一想,无论凤归晚耍什么花样,结果都一样。她要整的人,绝不放过!
    李四德探上凤归晚的右手腕脉门,仔细地给她把着脉。
    “怎么样?”大夫人一脸焦急,眼神更多是害怕女儿装昏给御医瞧出来的担忧。
    “恕下官无能,看不出凤五小姐得的什么病。”李四德拱手,满脸惭愧。
    凤惊云清冷的眸光瞅了李四德一眼,他之前把脉时的神情,分明清楚了凤归晚的身体状况,又瞥向一旁的齐王君佑祺,后者投给他一个闪亮的笑容,咧出了一嘴整齐的白牙。
    她心中明白,李四德什么也没说,是齐王授意的。他率先点了个御医出来,是为了杜绝其他人有机会倒她的乱,是为帮她。
    太子君承浩同样看出了端睨,李四德是站在齐王一边的人,所言未必是真。
    半面邪魔坐于主位上,庸懒地喝着壶中的酒,那邪气的眸光凝视着侧前方不远椅子旁边的凤惊云,被众宾包围在里头边的她,每一个神色都印入他邪气的瞳底,似那围观的人墙根本起不了阻挡作用。
    听到李御医的话,大夫人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还是赶紧带她回房……”
    “带她回房,万一路上死了怎么办?”君佑祺凉凉地说,“没听到云儿说不能耽搁?就地医治吧。”
    凤惊云也淡然开口,“大夫人放心,我听人说起同样的病例,知道救治的方法,保证简单有效,而且肯定对五妹造不成什么伤害。”
    “这……”大夫人不放心,“万一要是没效果……”
    “没效果也伤不到你女儿,不会让她受伤的方法,大夫人还百般拦着,什么居心?”有人质疑大夫人,又有人说,“就是,大夫人就别推拒凤四小姐救人的好意了。”
    心下是一百个不肯,但又一时找不出拒绝的词。大夫人还想说什么,开口的人更多了,“大夫人应该让四小姐试一试。”“就是啊……试下又不会吃亏……”
    众人七嘴八舌的,大夫人没办法,只得说,“那你就试……试下看。”
    “好的,大夫人。”凤惊云拿起桌上的一酒壶,取下壶盖,素手一甩,壶里的酒尽数像泼水一样泼在凤归晚身上。
    归晚身子一抖,差点尖叫起来,愣是闭着嘴忍着没吭声,心里恨不得将凤惊云的皮扒下来撕了!
    “你!”大夫人瞪大眼看着她的举动。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她的治疗方法。凤惊云则兴奋地说,“瞧,五妹本来不醒人事,刚才有了点儿反应。翡翠,你帮我搬酒,我来泼。”
    “是,小姐。”翡翠丫头不断从桌上取来酒壶,凤惊云接过,操起一壶酒,又是往凤归晚身上招呼。
    也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凤归晚这回抖得比方才轻多了。
    “啊!你……”大夫人气得发抖,“凤惊云……你给我住手!”
    “五妹身娇肉贵,我万一停止施救,害死了五妹,我可当不起。大夫人,我也是为了五妹好。”一壶壶的酒洒向凤归晚,很快,她整个人湿成了落汤鸡,像是刚从酒缸里泡过捞起来一样。
    “你摆明是故意欺负我的晚儿……”大夫人稍早前还是假哭,现下见女儿遭这罪,哭了出来,“你欺负我晚儿……”
    见凤归晚的惨样与大夫人的泪水,众人由起初的鄙夷,慢慢变得转为有点同情。再怎么样凤五小姐也是一介弱质女子,四小姐似乎过份了。
    凤惊云也瞧出了众人的想法,像是喃喃自语,声音又正巧给旁边的人听了个清楚,“奇怪了!怎么会治不好五妹呢?以前五妹逼着我吃地上的泥巴,我不想吃,给吓昏了。五妹就是这么用酒泼我的,我都醒了,五妹怎么会没醒?”
    众人听到她的自言,看她那一脸真诚的表情不像撒谎,一阵喧哗,“喝……原来这方法是凤五小姐发明的!五小姐还真歹毒!看起来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原来心地如此坏……”
    “传闻凤五小姐温柔婉约,为人善良。原来对自己的胞姐竟是这么过份……她自己想出的好方法,自己应该偿偿的……”
    翡翠在一旁说,“小姐,您用酒壶泼五小姐会不会用错了?以前五小姐是用一坛子一坛子的酒往您身上不停地倒的。酒壶会不会太小了?要不要奴婢去换大点的酒坛?”
    “是哦。”凤惊云脸上有思考状,“以前我脸上身上都长满了恶疮,每次五妹让人往我身上倒个几十坛子酒,痛得我身上的疮胞都发烂发白了,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同样是昏倒了,会不会是五妹身上没有疮,所以她才不醒?”
    无邪的话语,那绝美的容颜一脸的茫然,本来还在怀疑凤惊云动机的贺们纷纷信了她是真的在为凤归晚医治。因为这是凤归晚用过的方法!
    脑子精明点的也认为凤归晚是绝对性的活该!
    同情自在场的人脸上退去,纷纷谴责凤归晚连脸上长了疮的胞姐都不放过。
    大夫人见此情形,气得差点站不稳,还是身后的下人扶住了她。
    凤惊云美丽明亮的双瞳里盈起泪雾,“各位在场的大人们不少都见过惊云以前的样儿,明明五妹每次都能将吓昏了的我,用这种方法治醒,为什么她自个就没醒呢?我好担心五妹!”
    君佑祺听完她的话,英俊的面庞闪过温怒,“凤归晚个贱人居然敢虐待云儿!”他也操起酒壶直接走到椅子旁边,往她头上动作不缓不慢地倒酒。
    潺潺的酒流顺着她脑袋流淌而下,有些许呛进了她的鼻孔。
    凤归晚轻咳了几声,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就是死忍着不肯睁开眼。受再大的屈辱,也好过当着千多王公贵族、朝中高官的面去钻那数百名下人的裤裆。等她真被酒泡晕了,反倒能躲过一劫。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她自是懂得衡量。齐王也好,凤惊云也罢,此仇不报,她就不叫凤归晚!
    站在旁边几步开外的太子君承浩霸气的面孔也隐过一丝愤怒,那怒气竟是心疼凤惊云。察觉自己的心思,他倏地冷下峻颜。
    “本官以前就见过四小姐,那等惨样……原来凤五小姐贡献巨大。”一名官员一提,无数官员开始谴责。
    不少人效仿齐王往凤归晚身上泼酒,没拿到酒的甚至开始往她身上丢菜。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她的晚儿受虐,为何受同情的还是凤惊云?大夫人见这场面几乎要晕过去。
    很快,凤归晚几乎快被各种菜给埋了。
    魏雪梅看着眼前的情景,对不知何时被挤到她身边的小顺子说,“你觉得云儿没有没过份。”
    小顺子气愤地说,“小的听到小姐说的话了。一切都是五小姐咎由自取。小的恨不得把五小姐扔进酒缸里去泡。”低着嗓音说的话,怕给外人听到影响不好。
    伤心的泪水自魏雪梅脸上泠泠滑落,小顺子惊讶道,“夫人,您怎么了?”
    “我是想起云儿曾经受过的苦。好多次云儿被五小姐带着的下人按在地上吃泥巴,五小姐让那些下人不断往云儿身上倒酒。我当时就在病房里头,透过窗户远远地瞧着,除了掉眼泪,我那时病得连下床的能力也没有,唯有哭断了肠……”她哽咽着说。
    一袭饱含苦楚的话激起了更多的人同情,往凤归晚身上丢去的不止是菜肴了,连碗筷、盘子都有了。
    齐王早就在众人扔菜肴时闪到了一边,数个碗砸得凤归晚头破血流。血、菜、连同酒一起混渗在她身上,是又恶心又难看。
    终于,凤归晚又痛又脏实在受不了了,张开眼睛,喊道,“都别扔了!”
    “咦?办法果然奏效,五妹终于醒了。”凤惊云小脸上蓄着担心。
    “哼,凤惊云,谁要你假好心?”凤归晚面上是一点血色也没了,“居然这么‘医治’我。”
    “可是,以前你就是这个方法对我起了效果的啊。”她一脸疑惑,“你说是最好最快的办法,难道你以前说错了?”
    “你……咳咳咳……”想否认,却正好咳呛了起来,咳得说不出话。
    凤惊云不让她有不承认的机会,转移话题,“五妹,方才的赌约我们已经让各位贵们等了很久了。”
    凤归晚喘过气,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突出来,“凤惊云,我都这么惨了,难道你还要我去钻百人裤裆?”
    “五妹误会我了。人无信不立。我们的赌约自是要守诺的。不然如何面对千多人的见证?”她叹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信,你让咱们长乐候府的颜面往哪搁?有愧于一千多人,我们岂不是要自杀谢罪?存粹是守信的问题。我无心为难于你。”
    “不为难你为何还提这茬!”
    “输的又不一定是你。”凤惊云说,“在场见证的人都还没评判呢?可能是我输也不一定。我希望输的人是我。”神色满恳切。
    “就是呢,都还没评判,凤五小姐真是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四小姐都希望输的是她自己……”
    “四小姐真是心善,五小姐如此误会她,还帮她说话。”
    “五小姐是做贼心虚,她怎么就认为她一定会输?”
    众人又在议论,矛头一致指向了凤归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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