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王爷不但清楚,一捏,就捏中了他的软肋。他恭谨畏惧地道,“小的一定会听王爷的命令行事,绝不会在皇后面前胡言乱语。”
“那就好。”君佑祺一脸和悦地吩咐,“好好照顾云儿。”
“王爷放心。”
“就送到这吧。”
“是。”
……
华阳宫厢房里,凤惊云站在窗前,从敞开的窗户望着院里的优美景致。小顺子走到她身后,“主子,院儿里的药材,小的都收拾好了。”
她并未言语。
“小姐,您在想些什么。”
“想君佑祺说过的话。”
“小姐,齐王说是您的药才让他退了烧,是真的吗?”
“是。”
小顺子诧异,“在齐王爷面前为何您不承认?”
“你不明白便罢,他一直缠着我,我从未惹过他,不希望继续下去。”
“小姐,其实齐王相貌、家世、才学都是一等一的,您不妨考虑……”
“停。这话翡翠跟我娘都说过很多遍了。”再听耳朵要长茧子了。
“既然您不喜欢他,为何还要想他?”
“我是在想他的话。他说与宇文杏瑶没什么。照理来说,三倍药量的烈欲灼魂香吸入,不交欢,常人是根本忍不了的。”
“王爷武功高强,泡了一夜的冷水降温,应该是没问题的。”
“平常肯定没问题。”她淡然地说,“但是,当时,因他差点将我……被我打成重伤,在那么重的伤,又高烧的情况下,他反抗不了。”
“小姐的意思是?”
“他同宇文杏瑶,应该有了夫妻之实。”
小顺子摇首,“齐王爷今日的话诚恳有加,不像是假的。小的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肯定没碰宇文杏瑶。”
“或许吧。”她也断不定,“毕竟伤那么重,一般的高手被吊着暴晒在城门口一天,早死了。他没死,已经是奇迹。也许,他真凭着非人的毅力,能在重伤高烧的情况下,抗拒得住三倍药量。”
“小姐,您不怎么相信齐王爷?”
她闭了闭眼,“这就是我凤惊云的悲哀,很难彻底相信一个人。尤其是君佑祺这种人。”
“小的觉得,齐王爷对您一往情深,不会欺骗于您。他连江山都愿意为您放弃……”
“呵呵。”她笑了。
“小姐,您笑什么,莫非您不信齐王的真心?”
“我信。”她叹了口气,“他当时说愿为我放弃江山,是真的。只是,今天他愿,那明天、后天、明年、后年呢?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为了祁天国的万里山河,他连他的亲兄弟九皇子君楚昱也杀。策划了多年的野心,即使一时冲动为了个女子说放弃,他终究不会甘心。”
“小的看法不同。”小顺子摇首,“齐王爷为了您,差点与皇后翻脸,可见在他心里,您比家人重要。若说他为别的女子放弃江山,小的不信,但是为了您……”
小顺子跪下,一脸诚恳,“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太监,自知不够格倾慕于您,只是,小的对您仍是又敬又爱又佩服。小的相信,天底下任何男子都会为了您着迷,会愿为您付出一切。”
“起来吧。”她面色淡然,“爱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小顺子泪流满面,“小的好感动……”
“我是个凉薄之人。关于你,只消做好你自己的本份。若是不能,便不必再留在我身边。”
小顺子一脸惶恐,“小姐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胡思乱想。事实上,小的对您,最多的是敬意与崇拜。再说,小的又没有鸟儿……”
她微微地笑了。
小顺子看得入迷,突然觉得自己比齐王要幸运多了,至少,主子对自己,比对齐王好。
又过了几天,这日,天空蔚蓝,晴空万里。
太阳照得满院阳光明媚。
华阳宫院儿里,太监小顺子有几分焦急,“小姐,殇王的药血用完了,今儿个到了该采药血的日子了。”
“急什么。”凤惊云睡在躺椅上,舒服的闭目养神。
“要是不能按时给皇上送药,皇上怪罪下来……”
“那也是没有药血做引子,怪不到我们头上。”
“话虽如此,可是皇上肯定不高兴,万一牵怒于您……”
“怒就怒呗。”
“……”真是正主不急,急死他个太监了,“小的是怕耽误了皇上的医治,皇上龙颜大怒难担待。小的先去向皇上说明情况。”
小顺子刚走,一道漆黑的魅影似凭空出现在华阳宫院内,邪凉的嗓音响起,“你的下人倒是挺尽忠职守。”
声音邪气凛然,冷得似连照在她身上的阳光也变得冰森。
“快午时了,还以为殇王爷不打算来了。”她未睁眼。
感觉寒气越发向她靠近,心头的压抑感越来越重。
她知道,他正站在躺椅边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种被人窥视到似乎看穿的感觉,令她极度地不舒服。
一只僵白的手伸了出来,漆黑的宽袍广袖,与白得不正常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只手朝她的面颊靠近,在快触到她的肌肤时,她抬手挡住。
他的手很冷,凉得没有丝毫温度。
再一次,她觉得不是捉住了一个人的手,而是触到了凉尸。
她捉着他的手一折。
在骨折前,他快一步抽回了手。
一股恶寒的感觉越来越靠近,像是什么阴阴的东西正在她面颊上方。
她陡然张开双眼。
他的脸与她的面庞几乎贴在一起,只隔了一丁点指甲的距离,导致她睁开眼就直视进了一只幽森无比的血瞳里。
近得相贴的距离看人的眼睛隔外的恐怖。就像照镜子时,双眼贴着镜子,连自己的眼睛都会吓一跳,像见鬼一样。
他的眼瞳本身阴邪无比,远观都让人畏惧恶寒,何况现下。
一种发怵的毛骨耸然感霎时侵袭向她四肢百骸,镇定如她,也差点想尖叫出声。
毕竟是受过特训,心理素质极高的顶尖杀手。
哪怕一流的杀手,几十个也未必顶得了她一个。
她够狠、够冷。
身处地狱也未必会皱眉头。
他是故意的,想吓得她失控!
忍着到喉咙的喊声,她怒意袭眼,修长的指尖瞬间多了一枚银针朝他后背的要穴插去。
他身躯以诡异的姿势向旁侧倾斜避过,指尖一弹,她手上的银针断碎成几截。
她抬腿一踢,他下盘夹住她的腿,她又是一拳攻过来,他大掌包握住她的小拳头,另一手紧扣她的手腕于头顶,变成将她制压在躺椅上。
“就这么讨厌本王,出手就直攻死穴,是想要本王的命?”他凑近她的脸,凉冷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殇王吃饱了饭没事干想吓人,难道不应该受点惩罚?”
“本王何时想吓你?”
“刚才离得我那么近。”
他邪气的眉宇轻蹙,“误会了。本王怎么舍得吓你?想吻你而已。”
“想吻我也没必要靠那么近,眼睛都贴上来了。”
“还不够近……”他轻嗅着她芬兰的呼息,邪魅的男性嗓音充满暧昧,“本王最好跟你身心相贴、融为一体……”
“变态!”
“怎么样算变态?这样吗?”他张嘴朝她鼻子咬下来。
她眸光一冷,纤细的腰身向一旁使力,整个躺椅向一旁侧翻,他一时未料她这种姿势还能反抗,不慎间,她反扣住他的腕门。另一只被他捉住拳的手,反以拳头将他的掌按到地上,身躯反压住他,换成他受制于她。
“我让你三分颜色,王爷不要开起染房来,以为当真可以为所欲为?”她眸子微眯,声音轻柔充满警告。
被她压着,他直直望进她清澈美丽的瞳底,“呵呵呵……有意思。弄得本王更想咬你了。原来你喜欢女上男下的姿势,早说,本王一开始就会成全你。”
她抿着唇,扣着他腕门的手用力,那力道正一点点捏碎他的腕骨。
他突然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惊云,你压着本王了。”
“傻子都知道,还用你提醒吗?”
“本王是说,你的胸太大,硌着本王好舒坦,再压重一点……”
两人太过紧贴的姿势,她的胸还真的压揉在他身上。她面色一僵,猛地松开他起身。
仅一瞬,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一黑一水绿的身影像原本就站在那里,而非躺在地上。
他邪肆的血眸落在她身上,今日的她穿着一袭水绿色罗裙,衬得身姿窈窕有致,一头如瀑的长长青丝披散在身后,长及腰际,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飞舞,纤雅动人。
她脸上仍旧戴着人皮面具,虽然易容成了一张平凡的脸,他的目光仍旧难从她身上移开。
她的美,不仅仅是外在,而是一种内在的清雅华敛,与相貌无关。
没有瞧他一眼,她禁自走到几步开外,小顺子先前准备的桌椅前,从桌上拿起了一把匕首,“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邪魅的黑影一晃,转瞬间他已坐于桌边的椅上,撩起华贵的黑绸袖袍,露出白得不正常的手腕,“你来。”
她也不废话,直接在他腕上划了一刀,以瓶接血。
又一次,她离得他很近,因她俯身的姿势,几缕青丝被风吹动着,在他面前飘啊飘,带着几许清幽的发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