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四小姐她中了蚀心蛊毒,武功尽散,而且她还有孕,腹中胎儿不稳,她就算吃了奇药,内功恢复了些,那最多也就些许功力,主子……她没有能力上这么高的悬崖上来……”
“不……”他惊惶失措地又往崖下冲,“朕下去找她……朕要下去……”由于手臂被拉制住,他一掌掀飞园子。
园子被他的内力震得重重飞向了山壁,好在是向着山壁这边,身子撞到壁上又弹在地面,他口吐着鲜血,至少半条命还在,见君佑祺另一脚也即将悬空,他忙喝,“主子!凤四小姐没有死!”嘴里渗着血,口齿也不清。
果然,君佑祺一脚步踩在悬崖上,一脚凌空定格住,“你说什么?”
园子呕吐掉嘴里的血,急忙说道,“主子,您想……”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想先胡诌一句话,劝住主子轻生再说,可主子又岂是好欺骗的,他强撑着重伤的身体朝君佑祺跪了下来,“主子……小的相信,不论凤四小姐还在不在,她都永远活在您的心里。天寒地冻的,她带着孩子或许就那么‘走了’,四小姐早已与长乐候府脱离了关系,母亲又远在异国他乡。主子,难道您忍心也这么走了,让四小姐带着您的孩子在深渊的哪个地方曝尸荒野吗?”
君佑祺神情悲痛不已,流着泪喃喃,“云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毫不顾朕的感受,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你是朕活着的唯一希望,你肚子里怀着朕的唯一亲骨肉……你怎么可以死!朕怎么允许你死!”
夜月天站在石山后头满脸的意外,那万丈深渊跳下去,肯定摔成肉泥了,要说凤惊云死了,君佑祺那么伤心,是太爱她也说得通。
但,凤惊云不是怀着君寞殇的孩子吗?君佑祺那么在意她腹中的孩子,真是怪事一件。
起初觉得很奇怪,如今听到君佑祺亲口承认凤惊云怀的是他的孩子,就一点儿也不怪了。
估计凤惊云那水性杨花的女人跟君佑祺睡了,有了孕之后去栽赃给君寞殇。不然,想也不用想,君寞殇那种不可一世的妖孽是不可能认别人的野种的,除非他不知道。
瞧着君佑祺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夜月天有点愤怒。她的女儿夜妖娆喜欢他,他不待见娆儿也就罢了,为了别的女人要死要活的。
本来,再舍不得娆儿,只要君佑祺真心待娆儿,哪怕娆儿嫁得再远,嫁去祁天国,她也不会反对的。
君佑祺竟然弃她的娆儿如荸荠!
若是君佑祺死了,他没有后嗣,祁天国必然大乱,加之君寞殇也死了。
凤惊云怀了君寞殇的野种天下皆知,哪怕这个孩子是君佑祺的,但总归,天下人以为是皇帝君寞殇的。
那么……
君寞殇与君佑祺、凤惊云通通不在了。
凤惊云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她是不是两个月以后,可以找一个男嗣冒充凤惊云腹中的孩子,去继承祁天国的皇权?
天下大乱之际,要去抢夺皇权,想都不用想,那是何等难之事。以她快进棺材的年龄,也实在无那个精力去逐鹿群雄了。
可她没有,不代表娆儿没有。
娆儿还很年轻,若是启诺死了,娆儿去嫁给另一国的皇家贵胄,联合皇权去抢夺祁天国的江山,再以冒充的祁天国唯一后嗣为正当争掌祁天国的理由,整个天下就尽在手中了!
以前没有野心争夺天下,是因为万蛊门远远没那个势力。现在,是有机会的……哪怕再难,可以一试。
想着想着,夜月天苍迈泛黄的眼珠子里露现杀机,悄悄凝运真气于掌心,背对着君佑祺就是致命的一掌打过去。
嘣地一声,君佑祺躲都没躲,被掌风直接击中。
那一掌就像击在了铁上,不但没有伤着君佑祺,内力反而被他身上的强大真气弹回了夜月天身上。
夜月天被自己的内力弹击得重伤,趔趄地往后生生退了十几步,堪堪停在了另一侧的悬崖边。
好险,只差一步就掉下崖了!
出现这种反弹真气的情况,不用说,君佑祺早就蓄起浑身的真气,准备好了,等她暗算出手!
如此悲痛欲绝的情况下,君佑祺的警觉性竟然还那么高,简直太……不是人了。
“老废物!就凭你,也妄想暗算朕?”君佑祺冷哼一声,“朕早说了,除了君寞殇,天底下根本没有人是朕的对手!”
夜月天老脸血色尽退,不断地口呕着鲜血,她怕掉下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不稳地跌趴在地。
瞥着他悲伤之极却没什么表情英俊脸孔,她忽然觉得她惹到了根本惹不起的人,他根本不像表面的无害,他根本就杀人不眨眼!
心里很清楚,就凭她敢暗算,君佑祺断然不会放过她。
必须杀了君佑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若是动手……
方才他根本没转过身,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连她要做什么,他都知悉得一清二楚。这么恐怖的人,如此心思缜密的晚生后辈,她夜月天一生,还真没见过哪一个。
当然,君寞殇那个邪孽除外。再恐怖也说得过去,妖孽毕竟不是人!
好在那个与世不容,原本就不该出生的妖孽死了,她心愿已了。
心中轻松不少。
甚至,亲眼看到君寞殇落崖,当时那种快慰的情绪,简直快将她送上天了!
她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活活地兴奋死了。
好在,她控制了。
一直处在极度的兴奋中,有点茫然地看到君佑祺为了个凤惊云悲痛到不想活。
她是想睁着眼睛,眼睁睁看他跳下去,偏生,君佑祺被园子劝住了,似不打算跳崖跟着找死了。
她才忍不住出了手。
原以为一出手,君佑祺死定了,哪知……
她用了多少重功力暗算他,就有多少功力反弹回了她身上。
她的武功虽然高强,在堪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君佑祺面前,无济于事。万蛊门最厉害的,从来都不是武功,是蛊毒。
泛黄的老眼微微眯起,扒在雪堆中的手指动了动,她在思索着,究竟是施蛊取君佑祺的命,还是求他放过自己。
虽然她的蛊毒出色,她总觉得君佑祺没有想像中的简单,哪怕是施蛊,也取不了他的命。
经过思想上的挣扎,就是莫名地畏惧于君佑祺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威慑力。
夜月天选择了‘后者’,“帝君饶命,是老身一时糊涂,求帝君看在老身帮您除掉了君寞殇有功的份上,求您放老身一条生路……”
“考虑了那么久,是在想要不要施蛊毒取朕的性命?”他笑了,“你应该庆幸,你选择了求饶,朕会让你多活一些时刻。若是你方才只要有半丝动作,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夜月天冷汗涔涔,“多谢帝君不杀之恩……”她在地上不顾尊严猛磕着头,在磕头的同时,袖中飞出两条如细线的蛊虫。
君佑祺又像是后头长了眼睛似的,宽广的袍摆向后一掀,那两条蛊虫反掀回了夜月天身上,一触到她的身体,就钻进了皮肤。
“啊……啊!”她在地上猛地打滚惨叫着,两条蛊虫迅速在她身体内钻,就像铁钻一样,钻透她的骨、钻透她的肉,在她身体里像蛇一样扭来扭去……
君佑祺唇角挂着浅淡的笑痕,“云儿,你看到了吗?想杀朕的人有什么下场。天底下没人伤害得了朕。除了你,除了已死的君寞殇。君寞殇摔得粉身碎骨,朕都不会解恨!可你呢?朕恨不得你死,偏偏,朕又爱得你发疯!凤惊云,你该死、你却不能死,你知道吗!”
泪如流泉,潺潺流落。
悬崖上那一袭华贵紫衣的男子,唇角含笑,泪却无尽地凄苦。
天底下,没有人明白他有多痛。
他的伪装,也唯有云儿能看穿。
他的爱,也只给了凤惊云。
唯一的凤惊云,她怎么可以死呢?
“云儿,朕不相信你已经死了,朕不信……朕不信……”他流泪喃喃着,像是失了魂般落魄而痛楚。
园子跪着是痛心不已。
夜月天浑身剧痛,她一边满地打滚,一边从怀中掏出解药,打开瓶塞,刚想吃解药,君佑祺手中飞射一枚暗器,她手中的解药瓶被暗器不偏不倚地打落下了悬崖。
“啊!解药……解药……”她痛苦地嚎叫着。
君佑祺转过了身,麻木地扫了眼她痛得扭曲的丑陋老脸,“怎么,很痛苦吗?”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有朕痛么?朕的心都像被剜了一道口子,痛得破了一个大窟窿,痛得撕心裂肺,痛得朕……的灵魂都碎了!”
满脸的清泪未曾停过,“失去了云儿,朕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失去了孩子,朕的人生再无意义。哪怕夺得了天下,又能如何……”终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裳。他没有子嗣继承,江山何用?
夜月天疯狂中把身上的蛊毒全拿了出来,有竹筒裹的,有布包裹的,有头上的发钗空心中暗藏的……
因先前受了濒死的重伤,又因蛊虫在体内钻的剧痛,她动作缓慢,全身颤抖,痛得没有能力向君佑祺施蛊。
蛊毒一样样落了地。
君佑祺瞥了眼那些蛊毒,广袖一拂,竹筒、发钗、布包着的蛊……通通裂开了口子,蛊虫全爬了出来,瞬间都钻进离得最近的夜月天的皮肤里。
“啊!”夜月天又是痛苦地哀嚎,痛得满地打滚,几度差点落崖,又滚了回来。
园子不解了,“主子,您怎么知道她求饶的同时,会再次暗算您?”
“夜月天很清楚,她不过是一颗被利用完了的棋子。你有听过哪颗棋子被利用完是不‘永远闭嘴的’?夜月天这个老废物太明白,朕是不会饶她性命的。自然会再次趁朕松懈时下暗手。”
“主子英明。”夜月天的思想都被看穿了。主子如此透彻的人物,对凤四小姐,却太痴情了。
园子看着夜月天满地滚嚎,痛得只剩一口气的老躯,“主子,属下直接结果了老废物!”
“她会死。”他冷笑着摇首,“暂时不杀她。看她如此痛苦,朕竟然好受了些。朕喜欢看别人痛苦。就算不杀她,她也会活活痛死,又何必多此一举。”
“啊!啊啊!”夜月天又是几声杀猪般的惨叫,双手捂着脑袋凄叫,“头痛!蛊虫钻进脑袋了,头痛!”
君佑祺冷酷地下令,“去她身上搜,把万蛊门的门主令牌找出来。见令如见门主,令牌可以控制万蛊门的弟子听令。再有,给夜月天灌下疯药。朕不管她有多痛苦,不管她是不是立即死,朕要她在痛苦中疯癫而死。暗算朕的人只有一个下场,生不如死之后,仍然是……死。”
“是。”
园子听令从夜月天怀中搜出了万蛊门的门主令牌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包事先就准备了的药粉强行灌入夜月天嘴里。
夜月天起初死不肯喝,被点了穴道强喝之后,她忽然大笑起来,砸吧着嘴巴,“我还要吃!还要吃!”
君佑祺细瞧了她浑浊的老眼,“她真的疯了,不用管她。方才她的惨叫声,肯定会引来万蛊门弟子。先行撤离。”
一瞬间,君佑祺人影已无踪。
园子也马上朝着主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很快,当大批的万蛊门弟子赶到时,只见门主夜月天一个人在悬崖上又哭又叫又笑又自煽耳光……
弟子们面面相觎,只得马上派人通知启长老……
半空中爆炸了单调的烟花。
那是君佑祺招集下属的信号。
过了万蛊门铁索桥,另一座大山的空旷平地上,一大群带刀侍卫单膝跪地,君佑祺站于所有人前方,声音冷厉,指着另一个方向,“约莫过去十座山左右,下方的深渊,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把君寞殇的尸首找出来剁成肉浆!还有凤惊云……”
提到她的名字,他就痛彻心扉,“朕要她活生生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大批黑衣人迅速施展轻功向着主子指的方向而去。
只是那个方向,十座山,好远,还得下山绕过去……
那边荒无人烟。
雪还在融,到人膝盖那么深,有些地方的深凹雪堆得能把人都给埋了,哪怕下山往有人烟的地方去,都很艰难,何况往那无人的深渊。
艰巨的任务,主子的交待,也唯有誓死服从。
园子来到主子身边,“主子,属下也去找凤四小姐……”
“罢了吧。”君佑祺瞥了眼园子没血色的脸,“你只剩半条命,那无人的万丈深渊,得从山下一路绕行过去,很多地方积雪太深,根本无法前行,要借助轻功也非易事。别说你去找她,怕是到一半,你这条命休矣。你留在万蛊门歇着吧,朕会派人侍候你。万蛊门内的动向,留意着。”
“是。”对于主子的体恤,园子还是很感动的。
君佑祺往着那遥远的深渊底下的方向而去。
园子知道主子是要亲自去找凤四小姐。虽然知道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那悬崖,还是主子精选出来方圆几百里最高的悬崖,摔下去没有生还的可能。
哪怕摔下去重伤了,那地势,从底下的平地山涧找过去,也是极艰险、极难找到。
主子为的就是君寞殇真的摔落崖了,凤四小姐肯定会去找或派人去找,万一她真的去找,得花费很长时间才找得到,真找到时,主子想她找到的也就一具尸首。
哪知,现在这个难关落到了主子头上。
他真怕主子找着的,也、是凤四小姐的尸首。
崖下那种地方,别说崖上摔下去重伤的人,哪怕是一个活生生的无伤的人,一时走不出崖底,不冻死也饿死了。
园子是个聪明人,他也很想帮着主子去找凤四小姐,可他明白主子说得对,以他现下的情况去寻,怕是人没找到,他自己反而先死了。
踏着沉重的脚步他走过大山顶端深渊上的长长铁索桥,对面是万蛊门。
万蛊门是依山而建,建在大山靠近顶端部位,一座连绵一座,那样天然的地势上盖建筑物,地势稍差的就开山而凿。
万蛊门的房屋就那样连绵建过去了十余座山。
而主子挑的那悬崖,是过去的第九座山。
加上这边出了万蛊门铁索桥的这座山,刚好十座。
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当中的。
心中甚是不明白,为何主子只不过是消灭敌人,却要搭上主子至爱的女人。
主子这般天下难出其右的人,为何会如此命苦,为何总是如此多的磨难。
园子也哭了,“但愿苍天,不要薄待主子!”
……
稍早之前,万丈深渊的坠落……
凤惊云与君寞殇紧紧地互相拥抱着,两人血肉之躯以极快地速度在下坠。这么坠下去,那么高的崖,落地之时,只怕二人骨头会全摔碎不说,二人肉都得摔个稀巴烂。
好在凤惊云是理智的,两人瞬间搂在一起的姿势,她是稍抬着手臂,让君寞殇搂住她的腰在先,她的双臂才马上搂住他的胳臂与身躯。
讲是讲一起死,那是无奈之举。她还真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前一世她还没活够,今生,美好的生活,她的爱情,更是得来不易。
还有她未出世的宝宝,宝宝甚至没有看过这个世界一眼。
她不想死,不愿放过任何求生的机会!
抱着君寞殇,发现他的后背都湿透了,冬天里,极冷,不可能是出汗,不用想,也知道是插在他背后的那支箭伤渗出的血。
寒风在耳旁‘簌簌’呼啸,他背后渗出的血在寒风的吹佛下一瞬已经有点霜冻。
在极速下坠时,她保持着理智,知道若是用手去抓山壁,光光的山壁抓不住不说,并且有霜冻,滑得很,根本就抓不住的。
于是,她抱着君寞殇往山壁上边坠边撞,靠着撞击的力度,减缓下坠的速度。
撞伤了,撞不死人。坠落太快,直接会摔死!
不忍他受了重伤还要被撞伤,她尽量让自己的身躯贴山撞,以保护他。
冰冷的寒霜天,以血肉之躯撞山壁,又冰又痛得她骨头都快断裂,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对于这点痛楚,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趁着稍减缓了的下坠速度,她眼睛往下看,发现悬崖壁上有一株横生出来的树木。
树木不大株,冬日里光凸凸的只余枝干,枝干上还积盖着白雪。
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凤惊先马上先放开君寞殇,只是任他紧抱着自己。
在坠过那株横生的树干旁时,凤惊云猛地出双手抓住树干,精准地抓握,树干再滑,她牢牢抓紧。
一时之间,她抓着树干吊在了树上,而君寞殇仍在抱着她的腰。
两个人同时悬挂在崖壁半空横生的树上摇荡了几下才停下。
察觉君寞殇抱住她身躯的力道减缓,趋于无力,她只得一手抓树干,腾出一只手环抱住君寞殇。
君寞殇体内的毒不但使他躯体僵麻,甚至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射中他的箭上沾了见血即毙命的剧毒。
若不是他自幼身被万毒淬炼,造就了百毒不侵之体,早就中箭当时就断气了。
尽管如此,此毒像是专门为他的体质而配制的似的,仍对他的身体起了强烈的效果。
他觉得他的生命力在极速流失,意识逐渐模糊。
察觉到暂停了下坠,他瞧见凤惊云双手抓住了树干。
两人吊在半空,他抱着她,靠着她抓握住树干才没再往下坠。
她怀着孕,他这样抱着她,根本就是个累赘,他刚想松手,她竟快他一步伸出一手抱住他。
本来她双手抓着树干支撑二人的身体都相当艰难,现在变单手,更加困难了。
他抬首,见她那只抓握树干的手用力得青筋都快爆出来了,那纤细的胳膊,纤美的手像是要不堪承受如此重量,要断掉似的。
他想帮她抓住树干支撑,可他已无力抬起手臂,他全身僵麻得躯体不受支配。唯有松开手,不做她的负累。
没了他这个累赘,或许以她的聪明,她恢复了些许的功力,
或许,她还能想到办法慢慢下崖也不一定。
原本就仅凭着极强的,反射性的行为意志在抱紧她,现下,他逐渐松手。
惊觉他在做什么,凤惊云厉喝,“君寞殇,抱紧我!”
他原本就僵白如尸的俊脸,更是连一丝连属于人的血色也没有了,只是,他血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浓重得化不开的温柔,“惊云,若是以往,我要是死,我一定会拉你垫背。哪怕现在,我就要死了,我也自私得想跟你一起死。”他自私得不想在他死后,任何男人再多看她一眼。光想到那个可能,他的心就快生生痛得愤怒死。
“那就抱紧我,要死一块死!”
他摇首,“不了。你怀着宝宝,你怀着我君寞殇唯一的血脉,你好好活着……”
“你都死了,我还要什么宝宝!”
“哪怕你没怀宝宝……”他在她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她的唇好凉,被寒风吹凉了。
平常,是他的身躯、唇瓣没有一丝温度,她的唇柔嫩滑美,有着微微的温度的。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苦于此境。
他那颗已经被箭扎穿的心不断地渗血,不知是因疼痛而真的流血,亦或是疼惜她到滴着血,他无法剥开胸膛看一看,“惊云,我也舍不得你死。比起跟我一起死,我想你活着,不想你变成一具冰冷的尸首。好好活着,答应我,等我死了,你不要寻短……”
“我不答应!”她凌厉而焦急地喝,“君寞殇,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松手一个人坠下去,我马上就松开树干,跟你一块下坠。我们一块摔死!不,要是我们抱着摔死,还能抱一起死。你松了手,一前一后落下去,那就是分别摔死!一起死,还是分别死,你自己选!”
他只剩一个眸子的眼眸又隐起了泪雾,“你太傻……”
“哪及你傻……”她想起,在深海遇到食人巨鲨,明知前方是死,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与她共同赴死、同葬鱼腹。
他毫无保留地用整个生命在爱着她,倘若她薄情寡意,她凤惊云还是人吗。
她是杀手,心志早就被磨练得冷酷无情,确实不是个人了。但对于让她心动了的男人,她会用生命去爱,至死……不辜负!
“相信我。”她焦急地说,“相信我说到做到,所以,你千万别放手。不要让我一个人活着。失去了你,凤惊云一定生不如死,一定陪你死。你绝不可以松手!你要给我们一家三口一个活命的机会!”
泪水自他的右独眸流落下来。就连他空洞洞、没有眼珠子的左眸眶,都似乎泛起了泪的酸涩。
他君寞殇被世人示为邪魔妖孽,父母、亲人,没有一个容得下他,世人,也全都巴不得他死。
唯有惊云,给了他属于人的温暖,让他沉堕在地狱的心得到了救赎。
得到她死生契阔、至死不渝的爱,他已不止是幸运。他想用整个生命、想用他的一切一切去爱她、疼她、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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