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的心却是狠狠的揪了起来,她不是没有看过风尘的武功,他在四五个军人出身经过严加操练的侍卫中间都能轻松的周旋,不过像小孩子玩捉迷藏一样,那样轻松的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了,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且能驾驭轻功那么久,飞过覆雪的陡峭的高山,可见风尘高深的内功。
但是现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柳月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尘出掌,他让赫连尘自封穴道,就等于是让赫连尘不做反抗的任他宰割。
不过一掌赫连尘已经口吐鲜血,一身素色的中衣好似染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牡丹花,那颜色惊心动魄的在素色中晕开,柳月只觉得眼睛痛得要流出泪来!他被那一掌的劲气直打到了门边,门碰的一声重重地响了,那闷声与赫连尘的痛呼声相交织,听得柳月心口一痛,好像心也跟着碎了般。
“不要!”柳月大叫出来,第一次失了态的叫着,声嘶力竭,痛在全身。
“阿月,这只不过是第一掌而已,你就心疼他心疼到这个份上了?”风尘冷着脸,淡色的唇一掀。
柳月痛苦的看向从门框边滑坐下的赫连尘,他半闭着眼眸,狭长微扬的眼线上有一丝疼痛与疲惫,睁开眼,他目光有些涣散,幽蓝游走在瞳底,他唇角扬起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阿月,我沒事,别哭。”他手轻抬,做了个拭泪的动作,因那掌劲气太重,他身上的穴道竟被意外的解开了。
冰凉流过眼角,滴在脖颈之间,侵袭着她的温热。她竟然哭了
唇边的苦涩更为柳月的心增了一份疼痛,她开口,带着糯软且沙哑的哭音:“够了,够了,赫连尘你个王八蛋,你听好,老子不需要你陪我死,我还有得活呢,你走,你快走!”她像是哀求着,手脚皆被铁链束缚着,脖子上皱起青筋,那么无奈又那么的奋力,像是笼子中拼命想挣脱枷锁的小兽。
“第二掌,来吧。”赫连尘微微笑着,今生能得柳月之心,夫复何求。
风尘早已急红了眼,耳朵里都是柳月对赫连尘的爱怜与关心,掌上的劲气要比第一掌更加汹涌,上一掌他不过用了四成的功力,而这一掌提起了他七成的功力。
呵,她爱着赫连尘是么,好,那他就把他给送下黄泉吧,恨他也好,怨他也好,都无所谓了,他只望柳月的心里再没别的男人。
柳月提着气息,呼吸都仿佛暂停了般,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心里已经来不及犹豫了,对于她来说,赫连尘的命比什么都要重要,兵行险招,她只能一试,不然赫连尘真就死在她面前了,她抢在那一掌出手前,喊道:“住手,风尘,其实我不是柳月!”
柳月用尽了力气的喊着,声音带着沙哑,却石破天惊。
她不是柳月!风尘兀的回头,回眸前眼瞳骤缩,眼底出现了一丝绝望之情,但不过是一闪而过,他满脸的迷茫和疑惑,望向柳月那张看不出一丝变化的脸时,他轻轻的,好像条件反射似的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这就是他的阿月啊,不可能的,他笑了,掌未收回,“阿月,你就这么想我放过他么,竟能编得这种假话来骗我。”
赫连尘听柳月这话,也立刻抬起了头,胸腔不稳的起伏着。
“哼,我没有说谎,要说谎也会说个稍微高端的,你有听过这么瞎的么,风尘,你的耳朵没有出错,我确确实实不是柳月。”她说得极其认真和严肃,眸子里没有一星半点的遮掩和隐藏,她也不想说,甚至想将这个秘密一直带到坟墓里去,因为,她自己也觉着,即便说出来,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倒不如永远埋藏在心里。
“我本名叫柳楚凡,是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与这完全不同的世界,我是因为在那里丧了命,魂魄才依附到柳月的身上得以继续存活我知道这也许太不可思议了,但这就是真相。”柳月道,满脸的无可奈何。
赫连尘与风尘听了柳月的话,都面无表情,各自思忖着揣摩着柳月说得话是真是假,但见柳月那认真的神情又不像是说假话。
天下竟然有如此荒唐的事情?!魂魄穿越!
风尘的掌慢慢握起,攥紧,目光变得悠远,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皆是柳月往常的笑貌言行与现在的对比。他惊得不觉向后退了一步,胸腔里积压着一股恐惧与慌乱,柳月,柳月他无声的喊着,又笑了笑摇着头道:“不会的,你胡说!阿月你是不是被我吓着了,所以才这般的口不择言,你怎么会”他又是一摇头,眉目皆紧紧的皱着,双目失神的想着什么。
柳月望着他,心里知道他已经信了,她自己也为此吃惊,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风尘竟然信了,果然相爱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端倪的,倒也不负那原主痴爱一场。
她给赫连尘匆匆施过一记眼神,赫连尘虽是对柳月说自己不是柳月这事而深感吃惊,但想通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反正这个在他面前的柳月是他所认识所爱的柳月,其它的都不重要。
赫连尘自是收到柳月的眼神,眸光定了定作为回复。
柳月接着分散正失神退步的风尘的注意力,“你心里清楚得很,柳月她是个柔弱端庄的大家闺秀,与她相处相爱了那么久,你应不会不知她的秉性和言行吧,你想想她会是那种能狠心出口伤人的人么?她会扣住人的虎口么,她知道在危难时刻跳楼,以及用银簪扎人么,而且还是扎自己所爱之人说来,她一直都是爱你的,爱到无法复制的地步。”
一旁伺机行动的赫连尘听见柳月说扣住虎口不免想到了自己的那次,目光闪过一丝宠溺,这个小妮子一早在自己的眼前露了马脚,他却是全然不知。
风尘也正想到了这些,反复的纠结对比,以及刚刚柳月对赫连尘暴着粗口似的爱恋这都与柳月似水温顺的性子大相径庭,而现在被柳月一语道破,心里震颤起来,闪过一丝慌乱。感受到身后有人,他一惊立刻醒了神,手紧紧的捏着,一纵身落到了柳月的身边。
赫连尘因身上受了重伤,根本压制不了自己的气息以致被风尘发现,他看着风尘向柳月身边躲去,想先他一步,却还是慢了。
柳月感受到身边骤寒,她也不怕,不管是生是死她都认了,只要赫连尘无事就好。
“说,你是柳月,你是!”他却没有对他动手,他始终不愿相信这个与爱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会不是柳月,或者说同是柳月的躯壳,灵魂却换做了他人。然而他的心里已经先一步的信了,而且是深信着,他自相矛盾着,只能寻求自欺欺人的法子来让自己好过一点,来麻痹自己。
“我、不、是。”柳月一字一顿的道,不给他一点逃避的机会,就是要将他逼到悬崖边上,只有让风尘重重地从悬崖边上摔下他才能彻彻底底地醒悟过来。
“我叫柳楚凡,来自异世的杀手,魂穿到柳月的身上,而柳月她本人早在嫁给赫连尘之前就死了,她是落水死的,想来你应该也记得柳月在大婚前有一阵子得了重风寒的事吧。”
风尘颤抖着身子,发丝被抓得凌乱,失魂落魄的完全没了一点精神,整个人好像是陷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洞,手抓上柳月的肩头,他闭着眸,眼泪流经唇角,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你,都是你,是你占了阿月的身子,才导致她无处可安身逝世的,她一向贪玩,肯定是想出去游闹一会儿就回来的,但是你却侵占了她的身体,你不知道她很怕冷,怕孤独的吗?!快,你快点还给她,我要我的阿月回来。”他哭着不是那种隐忍的哭泣,而是那样撕心裂肺的哭泣,比北风更加悲呜,听得人只觉心酸。
当然柳月还来不及心酸就被风尘掐住了脖子,她呛着声音,咳嗽着,心里腹诽,卧槽,这货疯了吧!
跟在风尘身后的赫连尘见状,快如闪电,立马出手封上了风尘的穴道,风尘的手一滞,歇斯底里的眸子一刹那间如死灰一般。
打开风尘的手,赫连尘即刻解了柳月身上的穴道与手脚上的铁链。“阿月,沒事吧?”
话一出口,他却意识自己叫错了,她不是柳月,转眸一笑,他改了口道:“阿凡。”
柳月低了一下眉眼,迄今为止,还没人叫过她阿凡呢,手握作拳,在他胸膛上似娇嗔的捶了一下,他不怪她欺瞒他欺瞒了这么久,还毫无芥蒂,心里生出了一隙温柔。
手握着柳月的手,赫连尘轻轻的咳了一下,不显山不露水的脸上皆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幸福,这个女人,他要好好的护她,眼看向那风尘,说不出的他虽恨不能将他凌迟处死,却又觉得他可怜的紧,同是痴情人,爱的又不是同一个人,之间没了冲突,便容易让人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若非风尘的那个柳月逝世了,他的柳月也不会到他的身边来,所以,他在为难的想着要不要给风尘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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