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求您成全,微臣不想这样带着愧疚地面对师父,微臣做不到!”殷子枫再次朝南郭寻磕头。
但是,换来的却是南郭寻的冷漠,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你这个懦夫,笑笑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殷子枫抬头看着南郭寻。
他知道,君子要坦坦荡荡,他已经做错了太多事,后悔过许多次,他现在只想偿还,只想弥补。
“死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最困难的是,如何活下去,你欠了她那么多,难道觉得,用一死就能一了百了,让她不再怨恨你了?”
殷子枫无言,垂下头去。
南郭寻看得出来,殷子枫在意骆一笑,那种在意并无关男女之爱,就像殷子枫说的一样,他对骆一笑的在意是因为敬重。
而正是因为这种敬重,在他得知了自己的家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也知道自己被家族利用做了什么让她受伤害的事情时,他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偿还,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去偿还。
殷子枫突然跪走到南郭寻跟前,“太子殿下,您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让师父不会怨恨我?”
“先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不,我做不到,我不会骗她。”
“这只是暂时的,她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骆院判刚死,若是再让她知道你也参与了这件事,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殷子枫无言,他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
“不管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骆一笑是本宫的女人,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包括你。”
若不是因为骆林这封信中的最后几句话,南郭寻绝对会让定西侯府在京中一夜消失。
但是,既然骆林已经专门在信中关照过,他便会想办法保住殷子枫。
“殿下,对不起,是微臣太着急了。”
“你先暂时不要让你师父知道你回来了,退下吧。”
“是,殿下。”
殷子枫离开之后,南郭寻也坐回到自己的主位上,他对手边的残局已经毫无兴趣。
刚才他疯了一样想要去见骆一笑,但是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的立场已经被拉到了殷子枫的那边,所以,他跟殷子枫一样,最好还是不要去见她比较好。
而且,南郭寻已经有预感,这次,他跟骆一笑的关系恐怕会僵持很久,而且会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修复。
毕竟骆林这件事情,寻根究底还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
虽然,最终的确是拿到了所有的证据,这些证据也足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永远消失。
但是,骆林也再也回不来了,骆一笑的亲娘已经死了,现在亲爹也没了,她的伯父和哥哥们都在前线或者边境,而她又有一个太子准妃的身份,不能离开京城,南郭寻很难想象,接下来骆一笑的日子会怎样艰难。
骆府。
骆一笑从昏迷中醒来,眼前从模糊慢慢变成清晰。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她眼前浮现。
俊美清朗的脸庞呈现在她眼前。
“云深。”骆一笑的声音有气无力,她想要从床上起身,但是却被云深给按下了。
“别起来,殷太医刚才为你看过,你还是好生休息。”
骆一笑点点头,乖乖躺了回去。
但是,她整个人却仿佛脱了魂儿似的,两个眼睛没有丝毫神采,嘴唇也有些发白,脸色铁青。
不过是一个下午的功夫,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但是,她却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云深看着这样的骆一笑都忍不住心疼。
“笑笑,想吃什么,我从金玉满堂给你带了不少吃的。”
骆一笑笑着朝云深摇摇头,“云深,我不饿,谢谢你了。”
云深紧皱着眉头,看着骆一笑的微笑,以前让他觉得明媚如同春光的笑脸,此刻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扎眼,怎么觉得心如刀绞。
她都已经这样的,还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对人微笑,云深不知道,她这样外表的坚强,究竟要内心有多强大,才能够支撑得起来。
云深突然伸出自己的手,一把将骆一笑的手攥在手中。
这是第一次,云深这样主动去靠近她。
而骆一笑整个人已经神魂相离,她只是像台机器一样,感觉到有人碰到自己,机械地低头看着云深的手,“云深,我好累,等我好了,我们在一起玩儿好吗?”
云深一听骆一笑这话,再也忍不住眼中哀色,霎时间红了眼眶,从小到大,他只哭过三次,一次是出生的时候,一次是家中遭逢巨变,父母双亡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这都什么时候了,骆一笑竟然还跟以前那样,强撑着耍宝想要逗他开心,这让云深怎么能不心疼。
“笑笑,你想哭就哭出来,我陪你一起哭,好不好?”云深一双眸子认真地看着骆一笑的脸。
骆一笑却硬撑着笑脸,但是那脸色与笑容都是那样苍白僵硬,“云深,你一个大男人,哭鼻子真是难看。”
云深却将骆一笑的手攥紧了,“要是觉得我难看,吓着你了,那你就哭出来,好不好?”
骆一笑却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伸出来,用衣袖把云深脸上的泪擦掉了,“你落金豆子的模样还真是不习惯,我在床上躺着不舒服,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云深点头,红着眼眶,握住骆一笑的手,朝她点点头,“好,我陪你出去。”
云深让福伯准备好了马车,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少主,您这样不妥吧。”福伯在一旁低声提醒着云深。
云深心中其实是在生南郭寻的气的,骆一笑都已经这样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总该来看看。
骆一笑可是他将来的妻子,他却这样放着不管不问,究竟是什么道理。
但是,心中虽然不满,但是还是要顾及骆一笑的名声,她将骆一笑的手交给了一旁随侍的菱角。
在骆一笑的手指离开他掌心的一刹那,云深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失掉了一块。
马车慢慢走在街上,骆一笑却吩咐福伯,“福伯,去京郊。”
云深有点担心她,“笑笑,你刚醒过来,还是不要去京郊吹风了,免得受了风寒。”
骆一笑没有说话,云深拗不过,只好让福伯将马车驾着到了京郊。
到京郊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云深原本以为骆一笑是想去休闲山庄的宅子里住一晚,或者是去超级市场看看那里的热闹情景,好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但是没想到,骆一笑却慢慢朝着一处荒芜的湖边走去。
云深虽然不想她去,但是担心她的安危,还是只能跟着去,福伯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好保护他们的安全。
骆一笑引着路,不知道是朝什么地方去的。
云深越走越觉得十分阴森。
“笑笑,这片地方看起来鲜有人来,这个季节怕是会有蛇,还是不要进去了。”云深挡在骆一笑跟前,不想让她继续前进。
骆一笑却自顾自说着,“这里是一处乱葬岗,当初修建休闲山庄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笑笑,天已经黑了,我送你回去吧。”云深没想到,骆一笑竟然会想要去那种地方。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若是再去阴气那么重的地方,邪气入侵,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自己的身子。
所以,云深拦在骆一笑的跟前,不让她继续往前走。
“云深,人死之后,都是一抔黄土,我爹是这样,将来你我也是这样,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这样,我想去看看人生的最后一站,会是什么样子……”骆一笑继续低头往前走。
这次,云深不再阻拦,而是在她前面为她开路。
他这种富家公子,哪里走过这样的路,但是为了骆一笑,他什么都会去做。
这是夏天,乱葬岗散发着一种难闻的腐臭气味,食腐动物四处横行。
而骆一笑就像没有看到似的,继续往前走着。
云深也不阻拦,继续为她开道,后面两个彪形大汉都忍不住扶着大树一阵狂吐。
这时候,忽然有一阵微弱的声音,让骆一笑整个身体为之一阵。
云深将随身的匕首掏出来,做戒备状,站在骆一笑面前。
“笑笑,待会儿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你先走,别管我。”云深对骆一笑说道。
但是,骆一笑却没有说话,像是在仔细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时候,若是作为一个古代人,云深可能会以为这声音是什么妖魔鬼怪。
但是骆一笑从小学习的是唯物主义,这个时候,她绝对不可能相信会出现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
刚才那个声音,若不仔细听,再加上现在周围的气氛,绝对会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魑魅魍魉。
骆一笑没说话,默默转身,朝声音的发源地去了。
云深赶忙过去,护在她身前,“云深,没事。”骆一笑知道云深是为她的安全考虑。
但是,会出现在乱葬岗的人,是不可能再对任何人构成性命威胁的。
骆一笑十分胆大,看得两个壮汉都是目瞪口呆。
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哪里敢夜探乱葬岗?更别提听到这种鬼声鬼气还要一探究竟。
这胆识,连他们这些做男人的都自愧不如。
要不是因为云少主人还在这里,他们早就被吓跑得没影了。
而这个时候,骆一笑已经成功地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这个声音的主人,却着实让骆一笑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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