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离水在来的路上听说,郑氏家族用你的城防营起兵夺宫,此事可是真的?”骆恩问道。
殷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骆恩很想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三年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殷榷便将自己如何与骆家为敌,用殷子枫接近骆一笑,并最终被郑贤妃抓住把柄,不得不参与她谋划的整件事情全部告诉了骆恩。
骆恩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看着殷榷,对他说道:“伯父,骆小姐离京的事情,你可知道?”
殷榷摇了摇头,“最近我都在郑家,对外面的事情并不了解。现在我最担心子枫的安危,城防营也全都交给了郑家,我也不得不这么做。离水,伯父希望,你不要怪我。”
骆恩摇摇头,“伯父,我知道,你只是想为我们一家报仇。但是,殷家的罪孽罪魁祸首本就是兵部尚书李孝林。如今,李家已经满门尽灭,我也不想再添事端。若是我能将子枫表哥找回来,伯父你能不能放过骆小姐?”
殷榷道:“我本来也不想与骆家为敌,如今,当年的真相我也已经知晓。现在,只要子枫能回来,其他的事情,我也再不关心了。”
“好。”骆恩对殷榷说道。
“表哥是在哪里被掳走的?”骆恩问殷榷道。
“在京郊。”
“好,我知道了,伯父,您先放宽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做。”
说完,骆恩便起身离开了定西侯府。
太子府。
“殿下,城防营那边的人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连丘从外面回来,就开始抱怨。
“城内百姓损失如何?”
“好在是主子您有先见之明,知道郑贤妃会来这么一手,提前和云少主商量好了打开了城北直接通往京郊超级市场的一道小门,不然现在京城内就成坟场了。”
南郭寻静静的没有说话,他捏紧了手中的棋子,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主子,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依属下看,干脆就趁着这次的的事情直接登位算了!”
“连丘!”南郭寻怒喝一声。
连丘赶紧噤声,他从未见过南郭寻发火,这还是第一回。
但是,连丘的眼神却没有显示出屈服。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皇上不相信主子的话,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宁远将军的人马到哪里了?”南郭寻问道。
宁远将军就是骆一笑的三伯父骆准英,他的驻地是离京城最近的,但即便如此,从驻地赶过来也还是需要几天时间。
京畿的兵力全部都掌握在殷榷手中,这件事情的确很难办。
不过,南郭寻算准了时间,这个时候,骆准英应该离京城不远了。
“乘风去探过了,大军最多还有三个时辰到大京城。”
南郭寻蹙了蹙眉头,三个时辰,太久了……
“通知宁远将军,快马加鞭。”
“是。”连丘退出太子房间。
南郭寻的表情依旧镇定,他手执黑子稳稳落在棋盘上。
御书房内。
南郭御风有些心绪不宁,皇后此时正陪在他身边。
“或许,朕早该听太子的话。”皇帝自言自语道。
“皇上,任是谁也不会想到,郑贤妃会凭郑家联合定西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南郭御风自己也掉以轻心了,他以为,郑贤妃只会恨自己,但是绝对不至于会做到如此程度。
毕竟,她已经没了儿子,就算是逼宫,最后得了皇位,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南郭御风料定了郑贤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即便她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在疏远自己,皇帝也一直都以为,那是因为郑贤妃思子心切。
外面传来刀枪剑戟碰撞的声音,皇后的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
皇帝一直紧蹙着眉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不多时,福子从外面连滚带爬地进来。
“皇上,皇上,贤妃娘娘带人闯进来了!”
“皇后,你先从后门回青鸾殿去。”皇帝沉声对皇后说道。
“不,皇上,臣妾要陪着你!”
“你的心思朕都懂。你给朕生了个很优秀的儿子,若是今日朕有个什么万一,你便让福子将朕早已写好的遗诏交给你,扶太子登位。”
“可是,皇上……”
南郭御风上前握住皇后的手,“朕可以死,但是大顺不可以灭。朕的确不是个好皇帝,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扶太子登位,这是朕现在唯一的心愿。”
皇后看着皇帝坚定的目光,最终还是动摇了,她含着泪点头。
“皇上,若是您真的有有什么,臣妾也不会苟活。”
皇帝伸手在皇后肩上拍了拍,“这辈子,是朕负了你。”
说完,皇帝便转身看着福安宫的宫门口。
皇后的侍女们上前,将皇后架着从屏风后面绕向后门。
“吾皇万岁。”一个清冷的女声传入南郭御风耳中。
他脸色未变,看着那个一身缟素的女子缓缓走近自己。
太监福子浑身颤抖着,却依旧护在皇帝身前。
“福子,下去吧。”皇帝对福子说道。
“皇上……”
“朕的话就是圣旨,你要抗旨吗?”
福子无奈,只能抽泣着离开了福安宫。
郑贤妃微微勾起唇角,让跟着自己进来的那些士兵也退了出去。
“贤妃,你这是做什么?”皇帝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稳健。
郑贤妃一身缟素,“皇上难道忘了,玉儿的七七还未过去。”
“贤妃,玉儿已经去了,你又何苦这样放不下?”
郑贤妃冷笑,“对皇上您来说,玉儿只是您众多儿子当中的一个,但是对臣妾来说,玉儿是臣妾唯一的亲子,是臣妾所有的希望。他走了,臣妾所有的希望也都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贤妃,你觉得,玉儿的事情朕不难过,不伤心吗?朕是玉儿的亲生父亲,朕的难过并不比你少。”
郑贤妃依旧冷笑,“皇上,说这些话,会不会觉得太迟了?”
皇帝无奈长叹,“贤妃,你就那么恨朕?恨到要让百姓生灵涂炭,要动摇整个大顺根基,来杀了朕?”
郑贤妃的眼泪无声落下,配合着外面杀伐的声音,冷兵器穿刺骨肉的声音,她的眼泪显得极为凄美,让人见之心颤。
“南郭御风。”郑贤妃第一次没有叫皇上,而是直呼皇帝名讳。
皇帝浑身不自觉地一颤,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他的名字了。
“这么多年了,你带给我的,除了无尽的孤单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恨你,我恨你当初为什么不爱我还要娶我,我恨你将我当做制衡皇后的工具,我恨你从不将我的玉儿放在眼中。我曾经很爱你,但是当初我有多爱你,我现在就有多恨你。”
她也是人,她也会有感情,郑贤妃是郑家嫡女,出嫁前,是个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的掌上明珠,本来她憧憬嫁给天子骄子会有一段令人羡慕的爱情,但是,事实却是让她失望。
皇帝的心中一直都没有办法忘记赵淑妃,他将心给了赵淑妃,将后位给了云氏,而为了防止云氏在后宫做大,将她册封为贤妃,利用她对他的爱,让她嫉妒,让她去对付皇后,从而制衡后宫。
她虽然贵为贤妃,但是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而已,她也希望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孝顺自己的儿子。
但是,南郭御风却从来都没有给过她这些。
在他眼中,她只不过是用来拉拢郑家,用来制衡皇后的工具,她只是工具……
怎么能让她不恨?
进宫之前,她是多单纯骄傲的一个女孩,但是进宫这么多年,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想结束这一切,但是,她要拉着南郭御风和他最心爱的儿子一起死。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了玉儿的人,包括你。”郑贤妃的声音十分冷淡。
“玉儿的死朕可以派人去详细查探,贤妃,你先冷静,若是发生宫变,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郑贤妃摇头,“南郭御风,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这么多年来,你除了让我失望还是让我失望,我不相信你重视玉儿,我也不相信你是真的爱玉儿这个儿子。若是事实真像你所说的,你怎么忍心让他去封地受苦,怎么忍心拆散我们母子?”
“朕是为他好……”
“你够了!南郭御风,你还要道貌岸然到什么时候?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我现在就是要跟你同归于尽!”
皇帝似乎感觉到郑贤妃想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贤妃,你冷静一点!”皇帝喊着。
“来人!”郑贤妃朝宫门口大喊一声。
但是,门外却很安静,没有一点动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的杀伐声已经停止了。
“来人!”郑贤妃用尽了全身力气又喊了一声。
但是,门外依旧很安静。
过了一阵,才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但是,进来的却不是郑贤妃安排好的人。
“太子!”郑贤妃双目圆瞪着,她怎么都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不是被我哥哥的人……”
郑贤妃早就安排郑连世的人去抓住太子,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没用。
而且,太子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人,更是让郑贤妃大惊失色。
“殷榷!你怎么会在这里?”
“贤妃娘娘,抱歉了,弑君夺位之事,殷榷实在是做不到。”
“你难道就不怕你儿子死在我手上?”
“本宫已经派人从郑连世手中救回了殷子枫。贤妃娘娘,你很聪明,活着的殷子枫,的确对你更有利用价值。”
郑贤妃一张脸抽搐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只要他还在这个世上,哪怕就是在地底下,本宫也有办法把他刨出来。”南郭寻的声音十分镇定。
但是,这也足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
看样子,郑贤妃是真的太小看南郭寻这个太子的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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