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被朱子婵被拖走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无法平静下来,偷偷的去过几次沉香阁,都被看门的侍卫给拦了下来,因为朱靖下了死命令,如果他们敢放人进去,那么就杀了他们以儆效尤,有了这一道命令,还有谁敢去违抗呢?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朱靖也不想这样,皆因皇后施加了压力给他,他不做不行啊!
而皇后如此做的原因,不用说也是因为朱子欣,为了得到她的帮助,她不惜余力的替她做她想做的事情,目地很简单,就是蔡大将军。
朱子欣当然不会担心,她自然知道皇后有派人来侯府盯梢。
除了二姨娘,而另一个郁闷的人自然便是朱子琪了,当初,她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正好,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来陷害朱子欣,她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可……因此,此时的她虽然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胸中如同烧了一把愤怒的火焰,令她无法平静!
起身下床,披了件衣裳,朱子琪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摇摇晃晃,这一次她大伤了元气,恐怕没个百来日是无法恢复过来的。
一步一步,挪到梳妆镜前,朱子欣将烛火点燃,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不过几日,她的脸上已经不复往日风采,一张近乎惨白的脸上毫无生机,而那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因为自己的疯癫而被她自己扯的七零八落,有好几处露出白生生的头皮,上面布满了血痂,看起来狰狞恐怖,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的这个样子还让冀王看到过,朱子琪的内心顿时崩溃到了极点!
她两手抱着脑袋,全身不断的抖动着,嘴里发出一个个简短的音符,仿佛一头困兽般,过了半晌,她才将两手放了下来,又摇摇晃晃的向窗前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窗前的桌前,朱子琪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冰凉的触感从食道里滑下去的时候,令她打了个寒颤,但心头的火气却因此似乎好了许多。
她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居然未曾伤到朱子欣半根汗毛,她真是很不甘心,她不甘心,不甘心……!
“朱子欣,你等着,你等着,如果还有机会,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朱子琪在心里狠狠的,一遍一遍的说道。同时,手心里攥着的那个茶碗也被她用力的捏着,但她如何能将那茶碗捏碎?只见她累个半死,那茶碗却依然如故,气的朱子琪用力将那茶碗摔在了地上,茶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当”声,在寂寂无声的夜里,听起来是那般的刺耳。
“琪儿,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时间,还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的二姨娘便听到响动,急急的跑了过来在门外问道。
“娘,我没事!”
朱子琪的胸膛强烈的起伏着,喘着气道。
“唉!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你也要往好处想,毕竟这次你捡回来一条命!当初是娘不好,不该让你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幸好你活了过来,只要你们姐妹俩好好的,让娘做什么娘都愿意!”
二姨娘说着哭了起来,这一次的事牵连到了她的两个女儿,有一个还差一点儿死了,她内心的凄惶自然不言而喻。
“娘,既然你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那你现在马上就去杀了那个贱人,你去杀了那个贱人!”
听见二姨娘的话,朱子琪仿佛又一次疯了般,吼了起来!
“琪儿!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你这样让娘怎么放心?”
二姨娘隔着门,哭道。
说罢,又道:“琪儿,你开门,让娘进去,娘同你好好说话。”
“不,你不许进来,除非你杀了那个贱人,你去杀了那个贱人!”
朱子琪又一次狂吼道。
“琪儿……”
面对这样的状况,二姨娘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暗自落泪。
“还有子婵,她是我的亲妹妹,她怎么能喜欢冀王?冀王是我的,是我的!不许,我不许她同我抢!不许!”
朱子琪又一次叫道。过了半晌,声音低沉了下去,她道:“可是,他看见我最不堪的样子了,他肯定不喜欢我了,他一定不会再喜欢我了!呜呜呜……”
“琪儿,我的琪儿!”
二姨娘被关在门外,听见这样的声音,内心是抓心挠肺的难受,然而,她却无法做任何事情,只能陪着朱子琪一同哭。
哭了一阵,二姨娘心内仇恨的种子又一次生根发芽,快速的长成了一个参天大树,那仇恨的枝干渗透进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令她的眸中都发出仇恨的光芒来。
她缓缓的起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抬眼看了一眼沉香阁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朱子欣,我葛丽蓉一定要将你弄死!一定要!”
*
转眼又过了三日,这三日来,朱子欣那儿也没去,就在家里看那个从密室里带出来的小本子。
自从上次看过之后,她由于事情很多,便甚少再看过这本子,这几日难得悠闲,因此便又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朱子欣不由睁大了眼睛,不由的又将刚刚看过的内容又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朱子欣将本子合拢,方才道自言自语道:“原来事情居然如此复杂,怪不得朱靖一直不喜欢我。”
“啊!小姐,您居然直呼老爷名讳!”
小翠在一旁听见朱子欣叫朱靖的名字,不由睁大眼睛,惊慌失措的道,说完,又害怕的跑到窗户前,将窗户关严实了,才回过身来道:“这事若是被老爷听到,小姐您可就遭殃了!”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听不到的。”
朱子欣摆了一下手,道。
说完,又招了招手,示意小翠过来。
小翠不知小姐要做什么,慢慢腾腾的挪了过来,道:“小姐,你又要做什么?”
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朱子欣不由好笑,但想起之前自己一掌将她劈晕的事情,也觉得是因为自己上次给她造成的心里阴影面积过大,因此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小翠的声音还是有些虚,问道。
“你说,一个男人若是在喝醉酒之后,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他喝醉酒了,把你当成另外一个女人,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朱子欣突然觉得难为情起来,但不问出来,似乎又不甘心,于是闭着眼睛,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然后你们便上了床,而你……而你又怀了孕,之后,方才发现真相,你会如何?”
“啊,小姐,您……您不会……可是,不应该呀!小翠每次都同您在一起的。”
小翠听了朱子欣的话,哑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
“小翠,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你懂吗?”
朱子欣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心思同她解释,便有些不耐烦的道。
“哦,原来……原来小姐是打比方呀!”
小翠脸上的紧张情绪舒缓了些,想了一下,方才慢一拍的捂着脸道:“可是,这个问题好难为情呀!小姐,您让小翠如何回答?”
小翠说到这里,居然跺了两下脚,捂着脸便想要跑开。
“你给我回来!”
朱子欣一把将小翠的袖子扯住,将她又拉了回来,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听清楚吗?”
“如果……如果,可是小姐,如果这事发生在小翠的身上,小翠就只有嫁给那人了呀!还能怎样?”
小翠继续捂着脸,羞得不肯转过身来。
“即使知道这个人并不爱你,知道他心中另有其人?”朱子欣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落寞和不解。
“小姐,这关于一个女人的名节,您怎能如此说话,女子从夫,从一而终!既然被他毁了清白,如何还能再嫁他人?”
小翠不理解朱子欣的话语,吃惊的道。
“从一而终!你们古人都是这么迂腐的吗?怪不得夫人当初那样伤心,却还是嫁给了朱靖,也难怪朱靖一直对他不好,也对我不好!她还要熬在这里不走,这里简直就是一座牢笼,一座关了夫人十几年的牢笼!难道,那也是因为你所说的那一句,从一而终吗?我这下总算是明白了!”
朱子欣一边说,一边摇头。
“什么?小姐你刚刚说的是夫人?”
小翠这时才听了出来,吃惊的问道。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
“您刚刚说是打比方,奴婢……奴婢还以为……”
小翠的脸更红了,说道这里,慌忙又笑道:“哎呀,看我想到哪儿去了,小姐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被人骗呢?”
“你呀!就知道你想歪了!”
朱子欣拍了小翠一下,接着,又若有所思的说:“或许,夫人当初也是因为腹中的胎儿着想吧,更何况,从这些字里行间来看,她还是深爱着那个薄情的男人的。”
听她将老爷唤作薄情的男人,小翠又一次仰头望天。小姐再继续这样说话的话,迟早都会被老爷暴揍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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