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的武士,控制了华兴公司的船队,不过只是限制船队出海,却也并没有为难华兴公司的众人。
毕竟距离长庆文禄之役只有半个世纪,大明威严尚在,日本人并不敢随意得罪有官方背景的华兴公司。
虽说,日本人没有将众人怎么样,但是船只被扣押,影响了生丝收购和挤垮日本纺织业的计划,此前的付出就完全白费,华兴公司至少亏损百万两白银。
公司成立之初,就遭受这样大的损失,恐怕股东们会撤资,对公司失去信心,使得公司无力生存和扩张。
另外,现在日本境内生丝价格上涨,引起日本各藩都加大生丝生产,要是华兴公司不能继续收购,生丝价格定然下降,届时日本丝织工坊,必然重新生产,而由于原料价格降低,日本丝织工坊生产出的产品,价格上便会有不定真能替代中国丝织业,占有海上丝绸贸易的份额。
这样一来华兴公司,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而荷兰人则能从日本获得比之前更加便宜的布匹,便更有倚仗来压低明朝丝绸的价格。
加贺御屋内,王家勤与周鹤芝等人商议,讨论着眼下的情况。
王家勤沉声道“生丝价格已经跌到八十两,我们不能等待德川幕府的调查,必须主动化解眼下困局”
陈永华道“先生有什么打算”
王家勤沉着脸道“两手准备,第一是派人返回台湾传信,第二是要打通关系,拜会德川幕府高层,尝试说服他们”
周鹤芝皱眉道“派人回去报信容易,要见德川幕府的高层,恐怕不容易,得花些银子打点,说服德川幕府就更难了。”
陈永华道“那个加藤鹰乃是长崎奉行加藤正之子,我们可以通过他先见加藤正久,再见德川家高层。只是,我们该如何说服德川家,放船队出海”
王家勤却颇为自信道“只要能见到德川家高层,我有把握说服他们”
众人见王家勤如此说,都有些疑惑,不过陈永华还是抱拳道“我这就去联系加藤鹰”
次日,在长崎港,一座临近大海的宅子内。
王家勤等人跪坐在榻榻米上,下女将门拉开,穿着黑色武士服的加藤鹰,脱了木屐,走进来,依旧是很客气的鞠躬致意“王桑、周桑,空尼奇瓦。”
周鹤芝点头回礼“空尼奇瓦”
王家勤则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加藤鹰吃着寿司,周鹤芝则给他倒酒,“加藤君,尝尝大明的酒”
三人面对而坐,日本人沿用的是中国宋代以前的分餐制,各人桌前摆了些寿司、生鱼片、萝卜干、味增汤、白饭,日本武士和公卿不吃四足肉,所以菜品比较少。
加藤鹰很兴奋的搓着手道“我开动了。”然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顿时龇牙咧嘴,“呦西,周桑,酒地,真好喝啊。”
“加藤君,你的汉话先生应该反省了”周鹤芝故意板着脸道。
加藤鹰却并不生气,在汉文化强势,不断向周边输出文化的情况下,写汉子和说汉话,都是一件很高贵的事情。
“狗美拿塞”加藤鹰愣了下,遂即反省道“是啊我滴一直渴望学好唐话,不过没有明国朋友交流,所以进步不大”
王家勤立时使了个眼色,周鹤芝连忙又给他满上,微笑道“加藤君,我们不就是朋友吗”
“真的吗”加藤鹰欣喜的忽然行礼,“王桑、周桑,今后我的汉话就拜托了”
加藤鹰是日本世家子弟,父亲是奉行,他自幼喜欢中国文化,对中国很感兴趣。
当下三人边吃边聊,关系亲近了许多,成为莫逆之交。
这时周鹤芝开口道“加藤君,既然都是朋友,我便有一事相求”
加藤鹰闻语,放下筷子,却正色道“周桑是想说船只被扣留的事情吧,那是幕府直接下令,我没有能力帮助你们。”说着,他便赔罪道“狗美拿塞”
王家勤和周鹤芝不禁对视一眼,加藤鹰喝得迷迷糊糊,不过却依然很警觉,而且他虽然很礼貌很热情,实际却很薄情,很冷漠。
周鹤芝道“这些我们都清楚,但我们公司实际上是遭受了荷兰人的陷害,我们不仅没有损害德川幕府的利益,反而给幕府带来了巨大的财富。我们想通过令尊,见到幕府高层。”
“这样啊”加藤鹰道“这件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最近生丝价格大涨,许多丝织作坊,因此倒闭,许多人对王桑和周桑有怨气,就是我们加藤家的作坊也倒闭了几处,父亲为此正发着怒,恐怕不好说”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想我能消除长崎奉行的怒气”王家勤道。
加藤鹰不禁看见王家勤,“哦,王桑有什么办法”
王家勤当即道“开设工坊,做生意,自是有赚有赔。加藤家的丝织工坊倒闭,其实不能怨我们公司收购生丝。你们对于生产布匹本就不在行,生产出来的布匹比不上大明的布匹,迟早都要倒闭。这是公平竞争的结果,两家同时出售一种货物,一家物美价廉,一家货物粗糙成本还高,淘汰的必然是后者。”
加藤鹰愠声道“王桑,你这是要消除家父的怒气吗”
王家勤点了点头,“加藤君,你们为何要纠结于自身不在行的东西,而忘记了你们的优势呢既然丝织不赚钱,工坊倒闭,你们为何不去尝试,生产生丝呢现在生产生丝的人,可都是赚钱了。”
“生产生丝”加藤鹰疑惑道。
王家勤遂即微笑道“如果加藤家生产和帮助华兴公司收购生丝,我可以代表华兴公司,每年向加藤家收购价值十万两的生丝。有这样的大定单,我想足以弥补加藤家的损失,会令奉行阁下高兴。”
“每年十万两。”加藤鹰眼中冒出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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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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