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巡视总督三边军务要员洪承畴,枉顾圣恩,闻辖地丧师辱国,致使地方寇起民乱,茶毒生灵,几欲至朕之百姓,不得安康,今又玩忽职守,疏于政事,深负朕恩……”
“今革职查办,命锦衣卫即刻押解入京,命有司会审,钦此!”
通篇圣旨,从头到尾将洪承畴听了个手足冰凉,内心惊慌失措,颤抖的双手微微向前。
“罪臣洪承畴,叩谢皇恩浩荡。”
自打接到甘肃镇的溃兵报告之后,洪承畴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管辖之地,王爵丧身,本就是死罪。
可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如今陕西乱的这般厉害,他所派往京城的信使,带着他的陈情,为何皇帝一丝情面都不给留下,他是真心为明王朝的政事甘愿赴死的啊。
哪怕让他留下戴罪立功,戍边,他都可以接受,可是就这样狼狈的离开,哪怕到了京城,自己在朝中的人脉死命搭救,也无非落得个致仕的下场罢了。
这般浑浑噩噩的活下去,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派往京城的信使,无论走哪条路,都会被李璟的乞活军将士拦截,决计是不可能送到北京给天子看的。
何况李璟阴他的手段,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次,秦王,韩王,肃王三位王爵的死讯,李璟玩的可是十足的溜,隔上两三天就向北京报告一次。
崇祯帝第一回看到肃王的死讯,就该压抑着怒火向他问罪了,哪怕有朝中他的死党愿意替他周旋,也要使出百般力气才能暂时打消皇帝的怒火。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王爵死讯。换谁也忍不下去了啊,这大明朝,开国以来。除了靖难那会,就没有如此大规模的清理过宗室王侯。一次死三个,崇祯帝哪怕与他们在不熟悉,也要龙颜大怒了。
实际也是如此,第一回听闻肃王的死讯之后,不仅是朝中洪承畴的死党替他周旋请恩,还有朝中的有识之士,看到三边的乱局,也纷纷替他求情。毕竟外有数十万蒙古铁骑犯边,内有四五十万流贼肆虐,这时候换帅,指不定局面就崩溃了。
但是第二回韩王的死讯再传递到京城时,整个朝廷就不敢作声了,毕竟皇帝也是人,他的亲戚连续死了两,这脸都被抽肿了,谁还敢继续去求情?
但让他们傻眼的是,这会保持克制的。确实皇帝本人。
崇祯帝也不傻,头回肃王被杀,那么多的文武大臣提洪承畴求情。所言是句句在理,朝廷现在离不开三边,三边暂时离不开洪承畴的调度,如果贸然换帅,一旦局势崩溃,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
故而他到是忍耐了这口气了,想着等三边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再拿某个倒霉的洪大人开刀。
可是人也是有脾气的!你也别把圣天子当猴耍啊!
当第三封冒充三边战报的信使入京之后,圣天子是再也忍不下去了。特么的秦王又死了?!
什么时候大明的王爵,这么不中用了?一个月之内连续被流贼杀掉三位王爵?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啊。
这回朝廷上下。谁也不敢吱声了,哪怕是洪承畴在朝中最铁杆的盟友。也是一言不发了,这事摆明了邪乎,这个时候谁敢上去说话,谁就得为三边的事负责,一个月死三个王爷,这还是大明的江山呢,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试?
暴怒的崇祯帝,当即下旨,捉拿洪承畴,立即法办!
不仅是因为三位王爵的死,更因为蒙古鞑子已经退兵了,长城防线得以保全,大明三边主力精锐,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那可恶的流贼了。
还因为李璟顺带上报了一次大捷,对!大捷!
在山里实在饿的挨不住的神一魁,带着他剩下的孤零零的四百来个老营兵丁,终于熬不住了,准备向山西方向突围,结果被严正以待的第一镇乞活军兵丁逮个正着,验明正身之后,李璟大笔一挥,砍了脑袋,直接送京城报功吧。
所以,在李璟麾下文人的润色下,一场虚构的天大喜讯,后脚就送入了京城,杀贼五千七百人,俘八万之众,斩获杀害王爵的主谋神一魁并以下头目七十余人,收复延an,西安府,乞活军主力,正向庆阳,平凉进军途中。
总算得到些好消息的朱由检,在朝会上当即拍板,加李璟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府都督佥事,领陕西剿援副总兵官,本职改陕西延绥总兵官,原总兵官王承恩,以罪戍边。
又起原任兵部尚书张凤翼,加剿贼总督,领兵部尚书,总督节制宁夏,延绥,陕西,甘肃诸镇军务,即日启程赴任。
又派闲赋在家的右都督马世龙,加陕西剿援总兵官,节制甘肃总兵官杨嘉谟,统一负责陕西西部的剿贼。
其余副将张宗昌,升任临兆总兵官。
闲赋在家的杜文焕,赴任宁夏总兵官,原总兵杨麒,论罪戍边,但怜悯其作战有功,仍旧留任原职,戴罪立功。
这样,就形成了新任三边总督张凤翼为首,领剿援总兵官马世龙,甘肃总兵杨嘉谟,临兆总兵张宗昌,延绥总兵李璟,固原总兵杨麒,宁夏总兵官杜文焕六位总兵,统辖宁夏,甘肃,榆林,延绥等军镇在册二十二万大军南下平乱。
但实质上,朝廷已经没有多少人马可以调用了。
名义上有五卫的甘肃镇,现今只有杨嘉谟所率的三千五百兵丁,正经靖虏卫南下准备回师甘肃。
临兆总兵官张宗昌,更是只有一千二百人马,固原总兵官杨麒,在延an决战中,丢弃了大部分兵力,如今只有不到六百人。
而宁夏总兵杜文焕,则更只有乡兵八百,宁夏镇所辖兵马,被贺虎臣在救援灵州时全部丢掉,勉强逃出来的两百人早就被其他军将瓜分一空。
剿援总兵官马世龙,到有三千人马,可是这批人马,是陕西三边总督的标营,一旦张凤翼就任,就得归还,实质上他也就私兵三百。
而总督张凤翼,全权接手洪承畴的遗留兵力,还有马世龙统帅的标营和陕西人马共计五千余人。
其余如地方卫所官军,倒还有个三四万人马,可是这些人,要严守长城防线,不能轻易调动,所以三边的野战兵力,凑在一起也就一万出头。
而反观剿援副总兵官,领延绥镇总兵官李璟,麾下正兵营总计五个镇外带亲卫,教导,骑兵镇,总计正兵六万余人,加上新编独立都,愈十万之众,关键这人,还不是站在朝廷这边的,正张网以待,准备彻底吃下朝廷剩余的三边兵马呢。
“天色已晚,咱们先往官道一侧寻个林子暂时休息一夜吧。”
由于南面不太平,从宁夏镇到延an府的这段路程,宣旨太监和百来个锦衣卫,都是沿着长城东进的,等接近到延an府时,才开始走官道,不过由于大明已经裁撤了驿站,所以这些官老爷也只能寻着林子扎营过夜了。
“我说,这一趟,可真他娘的难走,”一个锦衣卫瞧着后头囚车里的洪某人,不屑的说道。
“可不是,这一趟下来,少说得个把月,一分银子没捞着,还得赔本。”另一个坐在他旁边的锦衣卫,冲地上呸了一口,顿时也跟着抱怨道。
实在是入冬之后,道路难走不说,还尽是这些穷乡僻壤,被贼寇席卷一空的地界,能有什么乡绅地方官前来巴结,随身带着的干粮凑合吃着吧。
“喏,给你一块,瞧着年纪不小了,何必干出惹怒皇爷的事来呢。”一个好心的锦衣卫取了块面饼,将就着递进了囚车,可是洪承畴此刻,半分胃口也没有,只是呆呆的望着东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吃?不吃拉倒。”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自讨了个没趣,就蹲在囚车旁,借着抵抗寒风。
可是这支人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不远的一个山坳里,密密麻麻的兵丁,此刻已经用过饭,准备出发了,领头的正是郭胜所部麾下第一镇第一旅的旅率张念恩,此刻带着三百骑兵和一千兵丁,接到斥候的报告,正好埋伏在这。
“大伙都给我传下去了,待会上去,除开囚车里头的那个,其余的都别让他们活下来!”
声音一声一声的传递下去,左右步军开始在各自校尉,队正的率领下,朝左右包抄过去,透露着寒光的枪口和兵刃被举了起来。
洪承畴,注定活不到见崇祯了,李璟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历史上的名人活着,毕竟死了的才是最好的。
“密林里有人。”正准备去捡些柴火取暖的锦衣卫,突然一声爆呵,丢下手里好不容易得来的柴火,就往回跑,可惜他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些,早就就位了的各部兵马,一起杀出。
打头的兵丁,手持着火铳,在远距离上快速开火,打的毫无防备的锦衣卫纷纷抱头鼠窜,可是很快,他们又被四面包围上来的乞活军兵丁逼着倒退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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