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如玉帮我拿张餐巾纸”姜龙天指着姜如玉面前的纸盒,还在继续咳嗽。
“伯父你怎么了?”姜如玉把书放在身后,起身拿纸给他后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老毛病了,看来天气要转凉了”说完用纸捂住继续咳嗽。
过了半晌,才重新启动车子往回开。车速不快,车窗外在海面上闪动的粼粼月光逐渐消失在行进的车尾,却更像是被逐渐被装进了车后箱。
他们没再说话,沉默却无丝毫尴尬,月亮满的刚刚好,浪潮也推到了足够高,姜龙天轻声叹了口气,难以在安静中听出的轻。
贰
回到家时,一团黑绒球正准备从地铺爬上姜如玉的床,结果还是一次又一次摔下去,一旁的钟离艮正看着它偷笑。
“那个...我刚刚给它洗好澡了,先下楼了”钟离艮侧身看见姜如玉已经站在门口,马上起身准备出门,出门时不经意瞄见了书封面上完整的那两个字—香墨,说不上来很熟悉的感觉,却又忘了在哪里见过。
带上门后,钟离艮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下楼回到房间收拾了狐一刚刚战斗过的浴室后,依旧一个标准背越式一甩把自己大字放在床上。
“艮儿,跟着我”那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银狼从身边越过,向前跑去,她身后,金狐带着狐一和小三只随着银狼的步伐前后跟着。
那个高大的身影在不远处停下,回头等着她“艮儿,艮儿...”他不停叫着,她一步步朝前走去,晨曦恰恰洒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模糊了脸的轮廓
“姜叔叔?”钟离艮想伸手去遮住那一抹阳光,却被那人抓住手一把拉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轮廓并没有没那么明显,蓝白条纹的体恤在他身上干净俊朗的刚刚好。
“爸...爸爸”钟离艮冲进他的怀里,紧紧环抱住他,银狼一家也都跟着围到了他们脚边
“我,好想...”那个你字还未从她口中说出,周围的一切开始从脚边的银狼金狐开始慢慢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微闪的阳光中。
醒来,已经是一身冷汗。入秋,天已凉,顺着她脸颊的泪却温热着。
十年了,这样的重逢场景常常梦到,爸爸的脸却越来越朦胧,关于他的记忆,最后也只剩下了一个轮廓,她不相信,爸爸已经去世了,从最开始到现在,都不曾相信。
窗外的阳光,与梦中的一模一样,洒在眼里,一片朦胧。
叁
“汪...汪汪”狐一已经在她门口不停的挠门,钟离艮起身整理好去开门,狐一不停摇着尾巴叫着。
“怎么了?小狐一又捣乱了?”钟离艮抱起它,亲昵的用鼻子去蹭着它的小粉鼻子,狐一却急着挣脱她,放下地后立马朝外面跑去。钟离艮跟着出去,到花园时才发现,已经被狐一挖出来的三块木牌。
钟离艮俯身捡起,拍干净上面的泥土,木牌上的小人已经快没了了轮廓,两个多月的几次大雨,仿佛冲洗干净存在过木牌上的所有痕迹。把狐一挖的坑填好后,钟离艮带着三块木牌和狐一回屋,用盒子将三块木牌封装。
钟离艮没发现,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正在窗边的林君看到了。
“先去上学啦,狐一要听夏叔叔的话”喂狐一吃过早饭后,钟离艮拍拍狐一爪子上泥,跨上单车远去,狐一并没有追,只是摇着尾巴不停跟着抬着头张望她的背影。
姜如玉下楼,发现家里只剩下管家和狐一,向管家交代去向之后,把狐一领着带去了海边。
“以后可不能溺水了”姜如玉轻轻把狐一放在水边,自己慢慢朝前走去,狐一不敢往前,看着姜如玉越走越远,着急地直叫唤。
姜如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狐一,并无要往回走的意思。狐一见状,更着急了,往前试探性地探一步,小小的海浪一推,又往回退三步,姜如玉依旧站在水里等着狐一。
狐一没办法,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潮水不停拍打,它又退了回去,姜如玉慢慢蹲下,缓缓将身子浸在海水里,直到最后一根头发消失在水面上。
这下狐一慌了,四周望去看不见一点姜如玉的影子,汪汪直叫,也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过了一会,它正前方不远处的水面开始不停扬起水花,是姜如玉,他的手不断挥舞,可就不见站起。
狐一这下不顾害怕,有一口无一口地呛着水往姜如玉那边跑去,水愈渐深了,狐一艰难的开始在水里划着爪子,浪花不断将小小的它往回带,它还是不停朝那团越来越小的水花划着水。
终于,姜如玉等到了狐一。
他脸涨的通红,站起身不停咳嗽,刚刚憋气时为了看狐一的情况呛了好几口水,望着已经游到他身边的狐一,嘴里略苦的咸也变成了另一种味道。俯身抱起狐一,举过头顶,狐一甩了甩身上的海水洒了他一脸。
“汪汪汪”狐一欢喜的摇着尾巴,两个爪子不时重复着划水的动作。
“狐一,我知道你可以的”姜如玉重新把它放回水里,自己也一同进去,准备游回岸边。狐一生疏的划着水,途中还是呛了几口,姜如玉在一旁缓缓地跟着它。
狐一到岸边时,已然筋疲力尽,朝前跑几步却一个趔躇摔在沙滩上。姜如玉立马上前把它抱起,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拿衣角去擦它湿漉漉的脸。
姜如玉找了块芦苇丛,把书拿出来躺在沙上,给狐一喂完一份狗粮之后,它静静的将头倚在姜如玉腿上,渐渐睡着了。
肆
姜如玉是被狐一舔醒的,他看着手边被海风吹着不断翻页的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天边渐渐有了晚霞,姜如玉收起书起身回家。
回到家时,发现大门前停着一辆皮卡车,一颗小樱花树叶随着风晃动。
林君领着几个人从花园出来,“刚刚那个地方方便移进去吗?”
“没问题的!”师傅说着爬上车准备把樱花树卸下,那株樱花未及一人高,为了保持水分养分,根部的原带土壤很大一块。
林君才发现车后的姜如玉,“如玉,麻烦你去叫一下艮儿,叫她直接到花园里来”林君满颜欢喜,这株松月樱不久前才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可以适应海边的台风天气。因为还在实验阶段,应该是这整个地区唯一一株了,艮儿一定会很开心的。
姜如玉应下,向钟离艮房间走去,敲钟离艮的房门,过了好一会钟离艮才来开门。
“有什么事吗?”姜如玉不经意一瞄,钟离艮扶着门的手,手指头一片嫣红。
“花园去一趟吧,林阿姨在那儿等着你”姜如玉往后退一步,示意钟离艮出门。
到花园时,钟离艮才发现,等着她的,不止林君一个,还有手里拿着铲子的姜龙天。
他们身边,是一株松月樱,她曾在书中看过,开于四月的晚樱,会随着花绽放时间的推移逐渐由红变白。她问过林君,可以在家种松月樱吗,但是松月樱适应不了海边的台风天,种它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艮儿,如玉,快过来,我们一起种下它”林君看见他俩,朝着他们笑着招呼,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起种下这株晚樱。
一起将松月樱种下之后,钟离艮用手轻轻的抚着树干,俯身仔细去看着马上要冒出的新芽,眼睛觉得涩涩的。
“谢谢你,林阿姨”钟离艮转身抱住林君,这个十年来给钟离艮所有妈妈的爱的女人,本来姣好的颜容如今已经添了好几条皱纹。
“不用谢,我们的木牌呢?还在吗?”林君轻轻拍着钟离艮的背
“在的,我马上去拿”钟离艮从她怀里出来,转身立马跑回房间拿来木牌。
“如玉,你来刻吧”姜龙天叫过一旁的姜如玉,他之前在纽约学了几年的木雕,姜啸天在他十岁的时候专门老师安排学的,说是无论怎样都应该要了解了解中国文化。
姜如玉回房把雕刻刀拿下,不一会木牌上就出现了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林君,姜龙天,钟离艮,每个人的特点都在短短几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玉,你还没雕完吧?”姜龙天接过木牌,看了一眼又还给姜如玉,姜如玉听出姜龙天的言下之意,在姜龙天旁边刻上了自己。
钟离艮痴痴的看着一块普通无奇的木牌在他手里大换了模样,姜如玉,越来越像是个迷。
“我来,我再来刻一块”钟离艮抢过姜如玉手里的雕刻刀,没几下功夫刻出来,六只小狗,歪歪曲曲的全靠大小分辨哪只是哪只。刻完后还一本正经仪式感十足的的把木牌挂了上去,身后林君挽着姜龙天忍不住笑了。
姜如玉看着钟离艮这样,浅浅一笑,将手中的木牌挂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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