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放学的时候,钟离艮收拾好包直接准备走,却被姜如玉叫住,“钟离艮,我不认识路,你不带我回去吗?”钟离艮朝他笑了一下,随即收住,继续转身出门,“你今天早上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一想起今天因为姜如玉,自己有多尴尬,她就来气。
姜如玉胡乱装了几本书,追了上去,“早上你一个人走了之后,我问路问过来的”姜如玉跟在钟离艮旁边,钟离艮还是一声不吭的闷头朝前走着。
“生气了?你今天早上因为回去找我才迟到的?”姜如玉还在继续问着,钟离艮停下,转身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出口之后看着姜如玉,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硬着头皮转身继续走。
“对不起,今天是我害你尴尬了”姜如玉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钟离艮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没关系,那当然有关系,自己丢脸了两次怎么就没关系;说有关系,又显得自己没气度,究竟是谁发明的没关系这三个字,不对的就是不对,怎么就非要告诉他没关系。
钟离艮的脚步渐渐地放慢,等着姜如玉说下句话的时候再搭话,但姜如玉的下句话,好像是没有话可以说。钟离艮又突然停下转身,跟在她朝前走着的姜如玉这次撞了个满怀,钟离艮的书包太重,身子也不由控制地往地上倾斜,姜如玉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钟离艮一倾斜的时候却让他抓住了她校服的拉链。
拉链顺着钟离艮的倒下“哧溜”一声拉开,钟离艮这一屁股摔得很结实,后背也直接压在了书边上,疼了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
“你没事吧?”姜如玉上前蹲下,正准备去检查她后背,却被钟离艮的胳膊一下挡了过去,有没有事?当然有事,说自己没事自己都不信,说有事,好像又没风度,“没事?我当然有事,你摔一个试试看有没有事”什么风度不风度,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丢脸丢到钟离艮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贰
“所以,我帮你看看,刚刚我听见声儿了,你背肯定磕着了”姜如玉说着准备去撩起钟离艮的衣服。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这大庭广众的干什么!”钟离艮已经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只好颤巍巍地自己扶着一边的花坛站起来,扶着腰正准备去把书包捡起来,书包却被姜如玉捡起背在了身上。
“不让我看,让医生看可以了吧”说着手就挽上了钟离艮的手,这突然的动作,让钟离艮差点忘了该怎么呼吸,心跳仿佛也凝结了一般,机械的被姜如玉带到了校医室。校医给钟离艮检查的时候,她才大梦初醒一般,叫姜如玉背过身去,自己却在上药的时候龇牙咧嘴。
“你们这个年纪这是长骨头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只是皮外伤”校医看着钟离艮腰上的那一道淤青,语气里透露着担心和无奈。钟离艮看了一眼姜如玉,他抓住自己书包带子的手,刚刚医生说话的时候,好像紧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姜如玉再未发一言,自己腰使不上劲,骑车也成了问题。只能坐在姜如玉的后座,陪着他一言不发,钟离艮看不见的他的脸,但是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弥漫着一丝愧疚的气息。要到减速带的时候,姜如玉捏了刹车,用近乎龟速的速度过了减速带,自己在后座的震动感也基本没了。
这种沉默让钟离艮觉得比腰疼更难受,他不是向来没心没肺的,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他这样一副亏欠了自己的样子,反倒让自己一肚子火没有地方发,最后又渐渐地散了。
“那个,没关系的,我没什么大事”钟离艮一下子把两句刚刚打死也不会说的话说出口,心里却觉得比朝着他发泄更开心一点,这难道就是风度的好处,让自己心安吗?
叁
姜如玉仍然跟没听见一样一样不发,只是很仔细避开路上的坑洼,尽量把车骑得更平稳。“我说,姜如玉,我没事,我从小就受伤受惯了,这点根本就不算事,你这样一直不说话,怎么搞得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钟离艮尽量地稳住自己的腰伸长脖子凑近姜如玉的耳朵,把话说得更大声。
姜如玉突然轻轻地捏了刹车,钟离艮顺势贴在了他后背,“靠着我,这样腰就不用太费力”
钟离艮这下再也说不出话,只是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快燃起来,幸好是在姜如玉身后,他看不见,不然,这就是今天的第四次丢脸了。不过靠着他,自己的腰似乎真的不那么疼了,于是钟离艮硬着头皮继续靠着。
姜如玉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正在逐渐的升温,自己的脸,似乎也在不自觉地升温。
回到家,林君一眼就看出了钟离艮的伪装,“你这腰怎么了,过来我看看”说着就把钟离艮带着朝她屋里走去,“你这又是怎么摔了,你看看,算了,你看也看不见,我看见了急的是我”
“没事,不疼的,这么多年哪儿没摔过,已经免疫了”林君没把房门关好,她们的话从门缝里一字不漏的传到姜如玉耳朵里。
今天,至始至终,钟离艮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自己的霉却是她在倒。姜如玉把钟离艮的书包放在厅沙发就转身朝楼上跑去,那一块碎了的香墨,姜如玉一直没敢打开书包看,沈瑛墨制的墨,原材料跟京香墨是一样的。姜如玉拿起碎了的半块,转身就向楼下跑去,去厨房倒了半碗醋,才敲了钟离艮的门。
“伯母,这是香墨,用它调醋一起抹在伤口上,可以消肿祛瘀”林君有些诧异,姜如玉怎么会知道这个方子,京香墨,是姜龙天常用的一味药。她接过了碗和半块香墨,正准备带上门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半块香墨,却觉得甚是眼熟,“这香墨怎么跟老姜那块一样”
门这次被关的严实,姜如玉却站在门口失了神,林君,应该不会称呼姜啸天为老姜吧。
上药的时候,钟离艮努力让自己不出声,但混着醋的香墨汁一抹上伤口时,却有钻心的疼,钟离艮一下倒在床上。让林君一下慌了,林君立马把香墨放在了一边,“怎么了,艮儿,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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