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安静的屋子传来阵阵敲门声,陈满揉着湿漉漉的头发拧开了门把手。
高立文熟门熟路的钻进陈满的房间,四仰八叉的瘫在陈满的床上。
“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我碰见好几个衡大的姐姐们,长的那叫一个漂亮,身材一个比一个好,你是没看见,最好看的那个姐姐还冲我笑了呢!”
陈满没抬头,继续把持着手里的游戏机,“估计是夜里眼神不好,没看清是人是狗。”
高立文急了,从床上抓了个枕头朝着陈满就丢了过去,“滚!说什么呢!你才是狗呢!不过我刚刚好像看见你小跟班儿了,着急忙慌的就往酒吧里头跑,我喊她她都没听见。”
陈满猛得从地上窜起来,“谁?你说冷苓去酒吧了?”
“对啊!还能有哪个小跟班啊?你说这小妮子没看出来啊!平日里文文静静的,骨子里原来也有股叛逆劲儿!”
“不可能!肯定是你看错了,她大半夜上那种地方干什么?”
“酒吧本来就是晚上去的,谁还大白天去不成?哎!我说你又不是他妈,你这么操心人家干什么?难道千年铁树开了花?你不会真对那小妮子有意思吧?”高立文托着下巴,贱兮兮的凑过来。
陈满重新拿起游戏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按钮,“我哪有?她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关我什么事啊!”
“哦?”高立文看着陈满脸红的样子,坐在一旁哈哈大笑。
陈满崩不住了,“你不是过来和我打双打吗?到底玩不玩?不玩回你自己家去!”
我朝人群最拥挤的地方挤进去,舞池的中央像是春运时的火车站,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大叔堵在了我前面,笑嘻嘻的问我:“小姑娘,来跳舞啊?我教你啊!”
我吓得往旁边躲,赶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来跳舞的,我来找人。”
那中年男子又往前凑了两步,笑得更惊悚了,“找人啊,那正好,这儿的人我都认识,不如我请你喝一杯,你慢慢跟我说你找哪个人。”
我赶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了。”
我连连后退,男子一个劲的把酒往我手里塞,“小姑娘,你不会是没喝过酒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那可是喝一晚上走路都不带晃一下的,来!尝尝,这可是天底下最好喝的东西?”
我把酒杯一个劲的往外推,“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正当我打算拔腿开溜好摆脱中年男人纠缠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一把大手猛地抓住了我,我被吓得哇哇乱叫,抬手正打算打他的时候,才发现我身边站着的人竟然是陈满。
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面走,等走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他才松开我的手。
高立文从吧台捧着三瓶汽水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噗嗤一下笑了,“我就说怎么这么快就找着了,这穿着校服来酒吧的,也就是你了。”
陈满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戳两个洞出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皱着眉头,灯光那么暗我都知道他的表情,相对于他关心式的愤怒,我更诧异的是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这儿找燕子啊!他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她离家出走了,我觉得她可能来找单威了,不过你们怎么也在这啊?”
高立文歪过头瞥了一眼陈满,然后怪声怪气的说:“某些人言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只怪我太仗义,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陈满冷哼一声,“你敢说不是你自己想来?不然你现在回去,我又没逼你跟我过来。”
高立文认输,赶忙把汽水塞进陈满怀里。
陈满问我:“你见到燕子了吗?”
“没有,我打算先问问单威,但是这里人太多了,我没找到他。”
高立文提议,“不如我们分开找吧,这样快点,谁找到了,电话联系。”
这小子说是找人,却偏往长腿姐姐那里跑,早就知道他动力不良。
陈满低头看我,“你跟在我身后,跟紧点,别挤丢了。”
我点头,听话的跟在陈满身后,我发现我特别喜欢做他的跟屁虫,因为站在他身后的时候会特别安心。但是这里的人太多,有时一个转身中间就多了七八个人,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拽着陈满的衣角,他偶尔也会放慢脚步来等我。
等我们到了舞池中央,燕子正拉着单威疯狂的跳舞,左手还拿着一瓶新开的啤酒,三两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我冲上去拉燕子,但她甩开了我的手。
“你松开我,我不回去!酒呢?给我酒!”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特别生气,我打了燕子一巴掌,我生平第一次打人,打了我最要好的朋友。
“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知不知你妈有多担心你,她找了你一整个晚上!”
喧闹的人群在那一刻安静了,瞬间一切都变得特别清晰。
燕子也像是被我打懵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
我们把燕子抬到了门口,我剩余的火撒在了单威身上。
“她都喝成这样了,你为什么不拦着她点?”
单威无奈的看着我,“我拦了,但是拦不住,她说她心情不好,就想彻彻底底的大醉一回。”
我们正愁该把燕子怎么办的时候,高立文从门外冲了进来。
“你们猜我在门口看见谁了?”
“谁啊?”
“高平!”
我去,老高是不是在我们身上装定位了?
“他来这干嘛呀?”
陈满第一个反应是脱了外套丢在我身上,我问他干嘛,他说我的校服太扎眼。
陈满问单威,“你们这里有后门吗?”
单威摇头,“没有,要不你们先进吧台里躲一下?”
于是我们几个人躲进了吧台的酒柜下面,燕子期间没忍住,对这高立文的外套就是一阵狂呕。
我们趴在酒柜上监视着高平的一举一动,他像是进来找什么人,绕了一圈之后,拽着一个年轻姑娘的耳朵就离开了。
我问:“那个女生是谁啊?也是咱们学校的吗?”
高立文坚决否定,“不可能!咱们学校的漂亮姑娘我都认识,没有这个,这不会是老高在外边养的情人吧?”
燕子吐完像是清醒了一点,对着高立文的脑袋又是一击,“放屁!你家情人是被人拎着耳朵拎走的?”
高立文捂着头,一个人蹲在角落默默啜泣去了。
送燕子回家的一路上,我都在犹豫该怎么和她开口道歉,说我急火攻心?一时激动?小脑短路?
知道燕子下车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我只是叫住她,她看我,然后冲我笑,说她都知道。
然后我们就抱在一起哭了,我和她说对不起,她和我说对不起,我说我不该打她,她说她不该胡闹。
我们不知道哭了多久,直至燕子家的邻居投诉,我们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彼此。
很多年以后想起这一段,就只剩怀念,那段青春,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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