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然,我和你誓不两立!“林月白恶狠狠一拳打过去。
钟逸然闪身躲过,两人在林间小道上打闹了一会才重新安静下来。
与林月白嘻笑着说完,钟逸然不着痕迹的垂眸看了眼陈陌,她正沉默的向前走着,以他的角度看过去,她的皮肤白皙,额头饱满,脖颈修长,走在他身畔,显得娇小玲珑。疏密乌黑的长发直直的垂在脑后,直达腰际,干净漂亮的小脸儿布满郑重与警惕,漆黑明亮的眸子始终闪烁着认真、睿智的光芒。
她的性格很静,甚至有些古板,超越了一般女孩子这个年龄特有的天真,看起来非常稳重,只有不经意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几分活泼、淘气的神色,那也是一瞬而逝,仿佛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把自己牢牢的包裹住,不愿与其他人往来,更别提交心。
这样一个女孩儿,像极了被裹住光芒的璞玉,纯净轻灵,以她这样的脸蛋儿和气质,会有不少男生喜欢吧?
想到这儿,他看了眼正兀自向前走着的林月白,复又收回目光,心中叹息,但真正能够了解她、珍惜她的,又有几人?
至于他嘛……
他有点儿迷茫,算不上喜欢吧?
只是和这个女孩儿在一起很轻松,这种轻松,应该是那种不必独自背负命运安排与一身秘密的那种轻松,同为鬼使,百无禁忌。
这应该是找到同类的感觉吧?
三人很少说话,似乎都有些疲乏,他们从破入这里已有三个小时的样子,从破开这里的空间到现在,他们一直处于耗尽体力的状态。
默默的走出近一个小时后,林月白率先撑不住了。他是天师,需要的是阳世的光明气息,就算通过术法临时去阴间,也都是用的魂体状态,肉身旁点着引魂灯,最多一个小时必回,否则魂魄就难以归位,甚至有些天师因此丧命,就算勉强救回来,也大多成了痴傻。现在他以真身来到这半阴半阳的地方,又是耗尽体力的情况下,能支撑这么久,已然不易。
林月白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气喘吁吁的道:“还没到吗?从古至今,凡如制作通关牌之流的奇人异士为什么都喜欢隐居山林深处?不是说大隐隐于朝吗?就算不想当官,隐于市也行,非得隐居山野?”
钟逸然也抹了把汗,他和陈陌虽说是鬼使,也能适用阴间的至寒气息,但终归是肉身凡胎,若是脱离肉身前往地狱,别说呆一个小时,就是呆一天、一年都不成问题,只要护好肉身就可以,这一点比天师强太多,但说到底他们是人不是鬼魂,拥有肉身的情况下,在阴间呆上一天已经是极限,那也是在全盛的情况下,而不是现在这种体力不支的时候。
“通关牌是非法滞留人员的护身符,做这种东西的人怎么敢堂而皇之的留在城里?”钟逸然叹了口气,看了眼周围,进来的时候是半夜,三个小时过去,现在也应该快天亮了,但这里的天空反倒越发的阴暗,不如城内亮堂,可见这里的阴气越来越浓重,“要不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以林月白天师的体质,根本不可能再跟下去,能不能坚持住都难。
陈陌长长吸了口气:“是不是得了通关牌,就可以阻住阴气的侵袭?”
她也很难受,此时满头的汗水,在阴气森森的林子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和发烧似的。
“是啊,取得通关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身,否则人类怎么可能在这里长久滞留?”钟逸然长舒了口气,又看向阴森的山间小路,“这路和阴间的那条黄泉路似的,越走越黑,名符其实的一条道走到黑。”
另两人也抬头看过去,山道依然又细又蜿蜒,看不出很远便在一处山道间拐弯,没入山麓之中,两边的山林茂密,全是漆黑的槐竹,这种只生长在阴间、充满了阴气的竹子长在这里,也难怪这里的空气阴寒刺骨,好在没有风,否则就算以他们三人的体质,也要被冻得生不如死。
往上看去,全是厚厚的黑云,沉沉地压下来,已没过山顶,使这山与天仿佛连在了一起,若是换成青山白云,这样的情形就是难得的仙境,景致定当无二,但这云与山全是乌压压的黑色,还有种阴森的气势不断压下,令人深感诡异。
他们看不出这山究竟有多高,而这山不似之前那般平坦,山势越发的陡峭起来,两边的槐竹拔地参天,将天空遮得透不出一丝光、暗无天日,如果置身竹林中,恐怕立刻就被迷入其中,很难再走出来,这是阴间槐竹的特性,专门迷惑魂魄,三人只是走在这山间小道上,也一阵阵的犯晕,要打起十二分有精神才行。
三人停在这儿休息片刻,林月白才叹了口气,咬牙撑着身下青石站了起来:“罢了,我和你们一起走!”
陈陌皱眉:“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再往上阴气越来越厚重,你的体质抵挡不住的。”
林月白冷哼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枚符,反手贴在自己额头,没好气的说:“天师也有天师的手段,瞒天过海一个时辰还做得到!这种槐竹最容易侵蚀心智,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钟逸然无语。
就连陈陌都无语。
“既然没问题,那就继续走吧。”陈陌见林月白的脸色恢复一些,这才放心。
但看林月白额头中央垂下来的一道符,又不由好笑,便抿唇笑起来:“这符还有几张啊?说不定你坚持的时间比我们还长,就是看着像被降服的僵尸。”
她这么一说,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松懈下来,钟逸然也笑起来:“还真是,这么一看和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就差蹦着走了。”
林月白又气得要揍他,可惜体力消耗过大,根本逮不到他。
陈陌笑着摇头,无奈的叹口气:“你怎么老和林月白过不去啊?”
钟逸然笑得非常洒脱,英俊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无辜:“天师和鬼使本来就是对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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