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无剑门与吹雪谷弟子对战咯!赔率开大,一两银子来压中,回去买屋又买田!快来下注哟——!”
“百强热门选手西门白宫对战无名小派弟子,巳时二刻闭盘,必赚局,要下注的抓紧时间啦!”
“金山寺高僧开光的护身符,二十两银子一副,佩戴之后比赛胜率能增加三成!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阡陌握着剑,有些不安地站在台下备战处,听着来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么喝声,紧张的双手直冒汗。她从来没有在这种万众瞩目的重大场合中与旁人交过手,和练药那种只要规蹈矩地做了就一定能得到意料之中的结果的事情不同,武斗的不确定性从来就很大,再厉害的人碰到刚好克制自己的对手都有可能马失前蹄,更何况她对自己的武功并不是那么有信心
她的对手是一个来自于秋叶谷的不出名宗派的弟子,此前并未在江湖上闯下过什么名头,因此,阡陌手上关于对手的情报并不多,只知道对方好像也是个用剑的。
此时,台上的比赛已经结来,无华宗的弟子一记双熊拳将悟道宗的弟子轰下了演武台,取得了胜利。
武林大会的初选乃是点到即止,一方认输或是被攻击出了演武台或是裁判判定某一方处于长时间的明显劣势时,都会终止比赛,宣布胜败。
阡陌朝观众席张望了一番,找到楚怀墨所在的位置,才在裁判的呼喊声中一步步踏上了演武台。
秋叶谷的那名弟子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相貌清秀,让人不易生出恶感。他看到自己的对手之后,似乎是愣了一会,然后又莫名妙地脸红起来,匆忙低下了头。
裁判站在演武台中间,威严地看了两边的弟于一眼,高声宣布:“下一场,邀天阁弟子,复元,对战秋叶谷弟子,云如江。比赛点到为止,若有刻意伤人者,当即剥夺比赛资格!”
阡陌望了一眼台下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喧闹起来众人。跟炼药大赛那种成百上千人同在台上比赛的赛制不一样,武斗赛台上只有两名弟子加一名裁判,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这种万众属日的感觉让她极为不适应。深吸一口气,阡陌将视线转回到对手身上,站在她对面的云如江措不及防地收回傻傻盯着她的目光,慌乱望向别处。
“嘿嘿,你的小丫环被别人惦记上了啊!”看台之上,长乐看着演武台上的诡异情景,兴灾乐祸地朝楚怀墨偷笑道。
楚怀墨轻摇着自己手中的白王骨扇,不动声色。
“江湖中本来女人就少,尤其是这么漂亮的——”长生一副惋腊的神情拍了拍楚怀墨的肩膀道:“你听这周围的议论声,分明有不少人今日都注意到小元了,少主啊,你的情敌又要变多咯!”
楚怀墨眉毛一挑,冷声道:“情敌?那是什么?”
“你就装吧。”长生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上磕着,“等送到阁里给小元的礼物比江南的姑娘偷偷塞给你的手绢香囊还要多的时候,你就知道情敌是什么了。”
三人年龄相仿,又是自小一块长大,十分熟稔,打从楚怀墨回江南的第一天,长生长乐就发现了楚怀墨对身边这个名义上的待女的不同,想到从不近女色的少主居然破天荒地对一个十四岁的丫头片子动了心,两人就乐不可支,没少拿阡陌来逗楚怀墨。
偏偏楚怀墨也不生气。
没生气有时候也是一种鲜明的态度,两人在暗自吃惊的同时,对打趣自己一本正经的少主这件事更加乐此不疲起来。
台下的气氛已经热烈到了极点,演武台上的裁判趁着观众们热情——虽然这份热情好像都是对着其中一位女弟子的——高声宣布:“请两位做好准备,比赛——开始——!”
听得裁判宣布开始,云如江面上却现出一抹纠结,先动手吧,面对这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他又实在下不了手,不动手吧——这可是在武林大会的赛场上啊!可是,万一下手重了让对方受了伤……
正在云如江纠结万分的时候,却见一道红影一闪,紧接着一道寒光如疾如矢径直朝他面前而来,抬头一看,才知原是阡陌率先发动了攻击。
“她居然完全没有考虑……”云如江沮丧地想着,抬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挡住了阡陌的剑光。两柄剑相碰,发出一长声脆响。
阡陌手腕微转,借着云如江出剑的惯性,引着他的剑身跟着自己手中的剑一起在空中转了半圈,两柄剑的姿势便从云如江的那柄压在上方,变成阡陌手中的剑在上方。
“这招太极剑法用在此处倒是恰到好处。”长生点点头,瞄了一眼楚怀墨平静的面色,不知死活道:“看来还是月箫教的剑法比较好用啊!”
果不其然,楚怀墨面上的平静被这一句话打破,轻摇着骨扇的右手也停了下来,气氛一度有些凝固。
长生发现玩笑开过了,暗道一声糟糕,正想再说些什么救场,却见楚怀墨手中的扇子又重新轻轻晃动起来,黑色的扇坠吊在扇尾,跟着他的手上下摆动,煞是好看。
长乐一把打掉长生手上的瓜子,瞪了他一眼道:“好好看你的比试,别瞎评论,你又不懂剑法。”
长生缩了缩头,明智地不再吭声。
演武台上,阡陌压制往了云如江的剑,抬头对他璨然一笑。云如江只党得自己的脸唰地一下如火烧一般红了起来,心脏也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整个人好像腾云架雾一般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记得了。可是阡陌接下来的话,却不像她的笑那么友好了。
“这位师兄。”阡陌轻声开口,“你要是再让着我,可要输了——”
声音也好听——云如江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一样。输?输是什么东西?只要她能再对自己笑一下,别说输,就是死了,他也心甘情愿一一
正在云如江浮想无限的时候,面前那张清丽天双的笑脸突然从他面前消失了,慌乱中回过神来,才见阡陌放弃了上风优势,退后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剑尖一抖,剑光分为九道,几乎同时,向他的眉头、喉咙、四肢等九处袭来,正是阡陌最拿手的那招“九曲凡星”。
台下几位用剑的行家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眼中迸发出一丝惊艳:“这招九曲凡星可不好学!此人这么小的年纪居然能将这套剑法用得如此利落,这天赋……”
云如江瞧见九道剑光同时到来,先是一慌,紧接着也举起剑抵挡,同时身体一侧,想要躲过去。可是九曲凡星若是那么轻易就能避过,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名气了。
阡陌手腕一抖,剑光阵势又是一变,照样加快了速度朝他追去。
“噗——噗——”几声,云如江被剑光打中,连着退后了数十步,眼看就到了演武台的边缘。
阡陌乘胜追击,脚尖点地,飞向云如江,在快到达他面前的时候忽然一下身形左移,忽然一下又右移,剑光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偶后,又是剑尖一滑,剑网忽然化作阵阵清风,卷起云如江,直接将他吹下了演武台。
观众席中掌声雷动,传来阵阵叫好声。
“复元!复元!”的呼声都快将天花顶炸开了——如果演武台有顶的话。
楚怀墨手中的骨扇早就静止了下来,惊地他几乎忘了动。
见鬼,她最后那一招,使的明明是清风十二剑中的那招风卷残云!可是清风十二剑的残篇,自己昨日明明只给她看了一眼!那么复杂的剑招,还是残篇,只一眼,只看了一眼居然就被她学了去?
这真是……好半天楚怀墨才回过神来,摇头自语道:“真是,可怕的天赋。”
云如江直到摔下演武台都还没回过神来,自己虽然先前中了几剑,可对方下手并不重,白己虽然后退的多,可实际不过受了点轻伤而已,怎么突然一下就被一阵风吹下来,掉到演武台下面了?
再看台上,阡陌一脸平静地听完裁判的胜利宣判之后,就从容下了台,消失在人流之中。
“清风十二剑……有点意思。”看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位戴看面具的银发男子望着阡陌消失的方向,嘴角微扬:“剑用的不错。看来,就算那笔买卖不成,此人也能派上用场。”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男子退后几步,悄然消失在看台上。
“公子!”下了演武台,阡陌就像人换了个人一样,身上那股从容谈定的气质一下就不见了,眼中带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飞奔到楚怀墨身边,拽着他问道:“我表现地好吗?”
楚怀墨摇头道:“你的对手恐怕连三成实力都没发挥出来。”看着阡陌嘟起了嘴,又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剑招转换和运用时机都把握的不错,有进步。”
阡陌立刻笑弯了眼,抱住楚怀墨的手臂左右摇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长乐见状,又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道:“小元,你刚才在台上可是大出风头喔!”
阡陌有些惊奇,看了眼楚怀墨,又看了眼长乐道:“我表现有那么好么?”
楚怀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长乐笑道:“别人不说,跟你比赛的那小子,我打赌,三日之内一一不,两日之内,定会找上门来。”
阡陌更是奇怪:“他难道输给我不服气,要来报仇?”
“什么报仇?”长生哈哈一笑,“长乐的意思是说,那小子看上你咯!”
“看上我做什么?”阡陌反应慢了半拍,等领悟过来长乐和长生话中的意思,羞得直跺脚,又往楚怀墨身边靠了一步。“你别胡说八道。”
“肯定不止那一个。”长乐煞有介事道:“江南才俊多如牛毛,小元,你过两年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如今趁着武林大会正好相看一番——”不理会楚怀墨已经黑下来的脸色,长乐心中偷笑地语重心长道:“到时候,也好早些觅得如意郎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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