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藏内容十分庞杂。计有仙家著作、论集、科戒、符图、法术、斋仪、赞颂、宫观山志、神仙谱录、道教人物传记以及与道教有关系的阴阳、易学、墨家、兵家和杂家等,又有天文、五行、占卜、方技等林林总总。
莼之随手翻开一页,见书上写着《正统道藏》正一部:
北帝伏魔经法建坛仪
夫伏魔经法者,教传自古,派演于今。经实上帝所宣,法乃圣师所授。有体有用,行之者摄伏邪魔。无上无宗,修之者进登仙品,功高日月,德合乾坤。秘篆玄符,用之者如人病之得药。灵章宝咒,叩之者似谷响之传声,天丁雷吏之挥诃。
……
莼之只看了一眼,就傻了眼。看看阿卉,正朗声读着手中的书:“大乘妙林经卷上:元始天尊时在不思议山七宝城中、元阳宫内师子座上,八威备卫,端坐闲居,身心不动,经七小劫,不起于座,放大光明,遍照十方无量国土,微尘世界无不遍及。时彼三千大千世界无量国土诸仙真圣洗然惊叹,异口同音……”只读了一次,便合上书页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莼之心道这小丫头真是太聪明了。不由面上微醺,硬着头皮看看自己手中的书,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天雷隐隐。巳。地雷轰轰。卯。龙雷卷水,辰。水雷波翻。子。社令火雷。卯。霹雳交横。寅。机缄一发,摄捉邪精。艮。急急如律令……
叹口气道:“阿卉,不用比了,我现在就背你上山去。”
阿卉格格一笑:“骗到你啦!这是我昨日背过的!”
莼之俯下身子:“昨日背过的,也非常厉害。来,我背你上山去。”
“先欠着先欠着,把今天的书背了再去。”
阿妍笑一笑,自去低头看书,莼之又看了一会,叹口气放下书:“这些书,为何不学就背?硬背下来有何用?”
阿卉道:“师祖让背的,总归有他的道理。我觉得背起来很好玩。因为都没有人能背得过我!”
“我也是从小就背的,背惯了,觉得很舒服。”
莼之微笑:“那我试试。”低头去读,不知不觉,读了进去,果然觉得心神安宁。
午饭仍然是松子,其他人都不在,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莼之饿得头晕眼花,吃了好些松果。
阿卉笑道:“莼之哥哥,你饿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松果也非常好吃?”
莼之有气无力地说:“我饿成什么样都觉得松果还是不好吃。”
天宝本来一个人坐在一边,眼睛是红肿的,想来是之前向白沐阳和杜婉如诉说过往经历时触到了伤心之处。此时他听了这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阿卉边吃边问:“天宝哥哥,你为什么要哭?”
天宝面红过耳,看了一眼阿妍:“我没有哭,我,这里风大……”
“我爹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长这么大,我只见他哭过三次。”
阿妍啪地一下,轻拍在阿卉嘴上:“老白长这么大,你只见他哭过三次……”
“对对对,是我长这么大,老白只哭过三次。不对,是我长这么大,只见老白哭过三次。一次是娘受伤,一次是我病了,还有一次是他养的一株果树死了。娘受伤那次我们在庄外,遇到了强敌,老白开始还笑嘻嘻地开玩笑,还用甘蔗当剑和敌人打架,后来发现敌人很厉害时已经来不及了,娘为了救 他被刺了一刀,伤得好重。老白手边又没有药……”阿卉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阿妍翻个白眼:“又来了。”
阿卉也翻了个白眼:“你让我讲完。”
天宝迟疑地问道:“真人不就是神仙么?”
阿卉愣了一下:“神仙?他不是神仙。”
天宝不死心:“我过去走江湖的时候,听说真人两字不是一般修行人能当得起的,得道仙人才能叫真人。”
阿卉笑起来,歪着头调皮地问:“莼之哥哥,你知道真人的典故吗?”
莼之淡淡道:“道家高人一般称天师,但民间也把学识渊博的道家高人称为真人,指修炼成身心内外真如不二的人,不一定非得有神通。前朝把庄子、列子、关尹子皆封为真人了。”
虽然阿卉和莼之并无取笑天宝的意思,天宝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阿妍见天宝发窘,说道:“师祖虽然是凡人,但自幼颇有仙缘,与别的孩童不同,因此他的父母才将他送到茅山华阳门中修行,后来他刻苦修行,年纪轻轻就成了掌门人。这也算有点神通吧。”
天宝窘状稍缓,十分感激阿妍为自己解围。心中一阵心念潮动。看看莼之,知道这个少年并无讥讽之心,而且他读过很多书,艳羡不己。
“让我说完,让我说完。那时娘被刺了一刀,伤得好重。老白手边又没有药,他以为娘就要死了,哭得好伤心……后来我就向着东边磕了三个响头,请他们给娘送点药来,到了半夜,栈的窗户外面果然挂着几昧药!而且,而且,每次我们有危险的时候,只要我向着东边磕头,一定会有一个不知名的影子英雄来救我们。”
阿妍站起身来:“我真的不想再听你的奇思妙想了。”
阿卉吐吐舌头:“你们信吗,你们信吗?”
天宝忙点头:“信的信的,我信的。”
莼之微笑着向阿卉点点头:“我也信。”
“就是嘛!”阿卉象个小大人一样拍着大腿,认真的样子逗得莼之和天宝大笑起来。
“还有一次是我生病了!还有一次是他种的长生果被狗偷吃了,他哭得好伤心,比我生病了还要伤心一点点……”
“长生果?”
阿卉摇摇头:“我不能说。”
莼之心想,若这小小女童所言不虚,那就是有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在保护着鹊庄。而泄露庄中有空档,以致魔族入侵的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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