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猛兽扑上来的一瞬间,莼之几乎是本能地向下一躺,在地上迅速打了一个滚。
那兽一扑落空,低吼一声复又前扑,莼之听到声音十分熟悉,感觉扑上来的似乎是头不大的动物,而且它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小妖怪!”
“魏富贵!”小元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马立大吼一声,从侧面扑了上来,咬住了小元的耳朵。
“啊呀!痛死我啦!”小元尖叫一声,伸手去扯马立。
“马立,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马立还未来得及松口,小元已忍着痛,以极快的速度抱住了莼之的脖子,一边用手去扯马立。
“魏富贵,我高兴得,我高兴得,高兴得想咬你一口!”
莼之眼圈红了:“那你就咬一口。”
马立松了口,道:“你们二位这是久别重逢吧。这个庆祝方式还真是特别。啊,这位姑娘,你的尾巴,尾巴……”
“你是谁啊?”小元抱住莼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才发现他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马上忘了自己刚问的问题:“哇,魏富贵,你现在也太坦诚了吧。”
莼之大窘,把小元的爪子扒开:“你,你先放开,不,你快把眼睛闭上!”
小元嘻皮笑脸地说:“我不闭。坦诚相见多好,你看我见你也从来不穿衣服。”
莼之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你,你,先放开。”
马立道:“哇,你不是打算吸他精气吧?”
小元这才皱起眉扭头又问了一次:“你是谁?”
马立道:“我叫冬倌。是青丘山人士。”
“我明明听他叫你叫马立,再说青丘山何时有过松鼠?”
“我是和你一样的狐族,不过是因为一些缘故,被困在这松鼠体内了,等我,等我找到一些东西,自然可以恢复英俊潇洒的狐狸真身。你叫什么?”
小元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魏富贵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一言难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尾巴真的长长许多了。”
“我猜这尾巴还得长个十年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昨日晚间金鹏,就是那个魔族的小魔头,给了我这根狐兵的带子,”小元指指右臂一根金色的带子:“偷偷把我扔在这里,叫我来找一棵火树,摘下一朵火树上的花给他。若我做到,以前的约定就作废,我就可以重获自由,重新回到你身边。魏富贵,我们一起回临安好不好?”
莼之见小元热情洋溢,一时哽咽:“好。待我从中都回来……”
小元拼命摇头:“我要跟你去中都,一时一刻都不要再和你分开了。我之前答应了金鹏,只要他不吃你,便生生世世在乌灵宫为奴。每天我都想,生生世世为奴不要紧,要紧的是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现在见了你,我想,在你身边死了,也比成仙还快活。”说着,把脖子上的玉牌一扯,狠狠地扔在地上:“我再也不回乌灵宫了!”
莼之心中热流涌动:“小妖怪,你……”
马立见一人一狐情深意重,十分不满,嘟囔道:“你们这些母狐狸,都对人类情有独钟,不肯嫁公狐狸,搞得我们青丘山光棍越来越多了。”
莼之正抱着小元感动不已,听到母狐狸三个字,浑身一机灵:“你是母的?”
小元甜密地点点头:“对啊,我最近恢复了一点记忆,我的确是一只母狐狸。”
“哇!”莼之忙用双手盖住身体:“你,你,你快放手。男女授受不亲,这这,这成何体统!”
“这会成——何体统?何体统是谁?为什么这会成何体统?”
“你快放开!转过去。”
“以前你洗澡我见过多次了,现在却羞答答的象个新娘子一样。”小元嘀嘀咕咕地转身过去。
见马立不眨眼看着自己:“你也转身啊!人家没穿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看!”
“我在看你呢。你的毛怎么这么好看?好象还闪着光。你叫什么?”
小元得意极了:“我叫小元。我这会发光的毛,天上地下独一份。”
“我的毛一直不密,我可以摸一下你的毛吗?”
“哇,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干什么?”
“可我现在是松鼠啊……”
小元大叫:“你想得美!松鼠没有你这么y荡的眼神!不行不行不行。”
马立嘀嘀咕咕地转过身去:“说我y荡,也不看看自己的眼神。”
虽然身在青丘宫中,此刻又在吉凶未卜的不昼木中,莼之与小元久别重逢,看小元与马立笑闹,竟然觉得此情此景十分温馨。
“咳,你们俩能不能在周围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遮盖身体的?”
“那边有棵叶子很大的人树,我去捡几片叶子给你当衣服?”
莼之十分惊讶:“什么叫人树?这树中有树?”
“是一棵叶子很大的很奇怪的象人一样的树。我带你们过去。”
“那小魔头在附近吗?”
“他在乌灵宫。他昨天派了金甲把我卷到这里,又在前门叫阵,假意与青丘王谈事,借机打伤了她。我就趁乱跑到这不昼木中找火树上的花。”
“原来是这样。”莼之恍然大悟,“难怪青丘王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对了,小魔头说你取了花怎么交给他?”
“小魔头说,我取到花直接撕碎就行了。然后等天黑从树里爬出去,跟在夜间巡逻的狐兵后面,混出宫门。宫外会有人接应我。”
“你能混进来,他们应该也能混进来啊?”
“魔族能幻化出狐狸的样子,但变不出狐狸的气味啊。魅影怪又喜阴怕火,而且这宫中还有龙。听说魔族最怕龙。”
莼之四处打量:“走吧。先去找东西盖着我,再想法子救玉瑶师姐。”一手把马立捞起来,一手护住下体:“马立坐我手上。小元你坐我脖子上。”
小元高兴地道声:“好。”又警告马立:“你眼睛不要乱看啊,你乱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马立嘀咕道:“这么凶!你长得再好看,也没有狐狸敢要你。还是去祸害人类吧。”
小元从喉咙里低吼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莼之的脖子上倒挂金钟,狠狠地揪住马立的耳朵,拧了两圈。
“啊!你放开我,你这个泼妇!”
“你敢骂我!”小元从莼之脖子上顺着莼之的手臂跃下,跳到莼之手上,拧住了马立的另一只耳朵。
莼之吃重,手臂一松,啪地一下,两只动物都掉到了地上。
小元极其凶悍,双手捏着马立的耳朵,将他狠狠压在地上。马立身子小手短,急得在地上乱蹬腿,却不能奈何小元半分。
莼之捂着身子道:“你们俩别打啦,办正事要紧。”
马立灵机一动:“小元,你快看帅哥,他手拿开了!”
小元明知马立在骗自己,还是忍不住扭头去看。
莼之道:“喂……不如你还是继续打它吧。”
一人一狐一鼠闹了一会,继续往前走。果然见尽头有一株十分奇怪的树,主干是人形,有眼有鼻有四肢,样子是一个闭目而眠,十分英俊的男人。那树干干枯如石,根部有很多叶子,树干内里发着淡淡的光,整株树象灯一样亮着,映得周围明亮起来。
莼之忙用手盖住下体:“这是一盏灯吧。”
小元摇头:“不是灯,树叶是活的!我刚才已经吃了两片大树叶了,很不好吃。”
马立嘟囔道:“不好吃还吃。”
“你饿的时候还挑食?说起来我又饿了……”话音未落,已经爬到树上,在其中一片树叶上咬了一口,“啊,烫烫烫。”小元龇牙咧嘴地爬下来,在树根上摘了两片叶子,在地上蹭了又蹭:“好了,没蚂蚁了,你盖着吧。你看,叶子是新鲜的,树是活的。”
马立突然说:“这树,这树……好象抖了两抖,叹了口气。”
小元喝道:“胡说八道!你耳朵又痒了吗?”
“真的,真的,我泡过正始池后,耳力很好,而且,你们看,它,它还流血了!”
莼之和小元向树望去,果然见那树被摘掉叶子的地方象人的伤口一样,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血红得触目惊心。被小元咬过一口的树叶则暗淡下去,不再闪亮。
莼之再看手中的叶子,也流出了如鲜血一般的液体,血一流完,叶子就迅速地枯萎了,卷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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