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弯腰,刷地掏出匕首,目光如冰一般冷:“谁敢伤他,我便杀谁。”
莼之面如金纸,艰难地说:“大师你不必管我,我撑得住。陶陶,你扶我到棺边去瞧瞧。”
陶陶退到莼之身边,举着匕首,挡在前面。
“女娃娃,你扶你相公到我身边来。”吴有财想来是想一边替莼之疗伤一边防范两位不速之。
幼安见吴有财和义端分列石棺两边,吴有财双拳握得紧紧的,义端的僧衣开始微微鼓荡,知道这两人都在暗暗运气,大战一触即发,当即向前一步,拦在义端与吴有财之间,将手掌搭在莼之胸前,运气于掌,为其输入内力。
义端没有想到幼安会放弃大好机会转而替对头疗伤,大惊:“义弟,你这是做什么?”
幼安却不回答,对吴有财点点头:“有劳大师把守,防那怪兽闯入。”
吴有财向幼安望了一眼,心想此人倒是个侠义之士,嗯了一声,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义端。
陶陶手握匕首指指墓室角落:“你退到那边去,否则休怪大师和我对你不气!”
义端眼珠乱转,恨恨地看了一眼幼安,心中盘算要分散吴有财注意力,自己拔了燕王剑就走。等千斤闸掉下来,这几人都陪着那怪兽长眠地底,也没人和自己抢宝剑了。心念已定,笑嘻嘻说道:“你这个女娃娃,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坏,好了好了,让我先看看石棺可好?”
“不许看!”陶陶看了一眼莼之,见他面色渐渐红润,知道幼安的确是在替他疗伤,手中的匕首向义端一伸:“你不许过来!”
吴有财哼了一声,将手中铁棍往地上轻轻一戳,青砖咔咔作响,铁棍触地之处初时裂了一个小点,尔后青砖迅速向四周裂开,整块砖表面都变成了粉末状,吴有财又用脚轻轻一抹,青砖表面的粉末被平平整整地压得光洁如镜。义端见他显露了这手惊人的功夫,心知此人功夫之高实是匪夷所思,恨恨地看了陶陶一眼,退到了角落里。
陶陶这才暗松了口气,见莼之头上冒出热气,知道幼安已替他驱出体内淤血,不由对幼安好感大生。
义端坐在角落里,心中思忖若是与幼安联手,才可能拖住吴有财,夺剑而走,但听说在古墓中动了陪葬品会触动机关,偷偷打量四周布局找那千斤闸的机关,但这墓室设计精巧,并未找到。
陶陶见义端眼珠依次在几人脸上乱转,说道:“大和尚,你的紫檀杖谁给你的?”
义端哼了一声,并不多说。
陶陶又问道:“你和你义弟认识不久吧?”
义端仍然不说话。
陶陶眼睛瞟着幼安,笑嘻嘻地说:“以前我父亲常说,草原上有种狼,既狡猾又凶残,他们在捕食牧人养的羊群时,会收起尾巴,假装也是狗,与看守羊群的狗做朋友,再央求狗带它进羊群玩,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狗不慎思,会被狼利用,人若不慎思,就会被坏人利用,这个故事你听过吗?”
义端知道陶陶发觉自己在找机关、想对策,故意说些话来引自己生气分心,闭目不答。
陶陶叹口气道:“这个墓室这么多灯,要做手脚可真不容易。若是技不如人,想要取剑后全身而退,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杀了有财大师,但有财大师武功这么高,义弟又立场不坚定,墓里又有机关,那怎么办呢?只有一个法子,擒住女娃娃,让其它人投鼠忌器,先出了这个墓室,再逼大师取了剑送出来。至于其他人的死活,无关紧要。”
吴有财铁棍一横:“女娃娃,你站到我身边来。”
陶陶站到吴有财身边,吐吐舌头,向义端做了个鬼脸。
义端心思被陶陶说中,愤怒之极,狠狠瞪了陶陶一眼。
吴有财品性纯良,原是想不到此节,见陶陶笑得十分甜蜜,向她点点头:“女娃娃你也很聪明。”
说话间,幼安已替莼之疗伤完毕,吐气收功,站起身来走到义端身边坐下,向吴有财点点头,意为表明自己心迹。
莼之走到棺边,陶陶见他眼睛亮亮的,显然没事了:“魏富贵,你没事啦?”
吴有财与幼安武功其实不同宗同派,二人的内力分别注入莼之体内原本相冲,对伤势有害,但莼之修习道家心法已有时日,经脉又被吴有财全数打通,丹田如同巨大容器,容纳百川,所有功力入得体内,全化做无为之气,化解得干干净净,因此,倍感精神抖擞,向陶陶点点头,凝神望向棺中。
只见棺中之人安祥睡在棺底,身下并无金丝串珠锦褥,身上又未着华丽的玉衣,莼之见那棺底凹凸有致,似是雕了河流山川,星辰玄鸟,对吴有财道:“棺底有玄机。”
吴有财点头,运气推开棺盖。
陶陶见长明灯离得颇远,棺盖虽然推开,棺底仍然颇黑,莼之不一定看得清楚,义端贼眼骨碌碌地转,自己若是走过去点火,吴有财要护着莼之就顾不上自己,义端怕有可趁之机,从衣襟下摆处又撕了一条布条:“大师,你们少林不是有种铁砂掌?手心热起来,能不能点燃布?”
吴有财见她将布条慢慢缠在匕首上,会意点头,把手一伸。
陶陶递了过去,吴有财向空中一掷,那匕首刷地飞到长明灯上,点着了布条,又弯了个弯飞了回来,
吴有财运气于掌,那匕首直直地立在石棺上方一动不动,布条上的火光将四周照得十分光亮,莼之俯身细看那棺底花纹。
陶陶见他一幅痴了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问道:“你念叨什么呢?”
义端和幼安对视一眼,竖起耳朵听莼之说话,莼之也不避讳,指指石棺:“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衍八卦。”
布条渐渐燃尽,吴有财轻轻翻转手掌,匕首轻轻落在地上。
陶陶蹲下去,用手指捻起匕首的把:“好烫。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棺底绘的是青龙白虎雀玄武,就是四象。”
“嗯,然后呢?”
陶陶掏出小酒壶,揭开壶盖,将匕首插入壶中,酒吱地一响,酒香四溢,陶陶取出匕首,笑咪咪地问:“喝吗?”
莼之接过壶,痛快地大喝一口,口中干渴减轻不少,道:“这叫苍穹天神阵。”
“然后呢?”
莼之又喝了一口酒,解释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即四象天神,苍穹之气,南燕帝定是千年一遇的土命。方可镇住那异兽。”
“啊?就是,到底是什么意思?”
“青龙为木、朱雀为火、白虎为金、玄武为水。加上南燕帝为土,金木水火集聚在中央,由土相串,包容万有,由燕王神剑聚万有与苍穹无穷之气,直刺蜚兽元神。适才我为其注入纯阳血,已使此阵重新作用,蜚不能再翻身害人了。”
“果然不叫了,”陶陶皱眉道:“那一会用什么代替燕王剑好?我这把匕首行不行?”
莼之摇头:“蜚是上古妖兽,入水水枯,入草草死,取了燕王剑,蜚必然破阵而出,人间从此生灵涂炭,我们会铸成大祸。”
陶陶嘟着嘴:“可不取燕王剑怎么杀完颜亮?”
莼之想起父亲清朗的面庞,心中一阵狡痛,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取。”
义端眼睛转来转去,见莼之说不能取走宝剑,取了会有怪兽出来害人,心道自己可不能听这几个人摆布,趁几人凝神,突然轻轻抬手,悄无声息地发出数只细如牛毛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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