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越家四行人来到都城最繁华的街口,便停了脚步。
街内烛火照耀,人来人往,完全不像山里的夜晚那般寂静。泉君和越宁都被眼前的热闹所吸引,但被越正义拦着,没能上前去。
越正义道:“女儿,这条路人多,你进去走一遭就会有人认出你来,运气好的话,直接被那仇府公子认出来,皆大欢喜。你且去,我和你娘、泉君在你后面看着,去吧。”
戚氏不放心道:“宁儿头一次晚上下山,人这么多,万一…”
“放心吧,寻常人也伤不了你女儿。”越正义笑着,对自家女儿的武功很是肯定。
越宁看着他们,泉君出面道:“这样,我跟着阿姐,刚好也能做个证人。如何?”
“我也跟着吧。”戚氏想要帮衬,但越正义搂住她,道:“就让泉君去吧, 父母跟着像是刻意寻来的。”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他们姐弟俩在一块儿,谁能伤他们分毫?你也许久没来花灯会了,我陪你逛逛,买些首饰?”越正义温柔道。
戚氏想起从前,不禁动容,点了点头。
姐弟二人一见母亲许可,飞也似的就扎进了灯会里。
街上车水马龙,还有许多别国的商人,服饰千奇百怪,各色各样的花灯、小吃、新鲜玩意,瞧得越宁和泉君眼花缭乱,不知道先看什么好。
“阿姐,这山下太好了。”说着,泉君就拿起一个面具带在脸上。
“公子,五文钱一个。”摊主热情地笑着。
泉君眉毛上抬,下唇包住上唇,眨眨眼睛,放下了面具,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然后袖手一甩,背在身后,“等我有钱了再来光顾吧。”
越宁看泉君的眼睛还时不时瞥瞥那色彩斑斓的猴脸面具,便看向别的行人,只见那些人在摊位前停驻,瞧上什么心仪之物,都会掏出一个好看的钱袋来,然后在里面摸索出几文钱,和摊主们完成交易。
越宁瞧瞧自己,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取出一方绢帕,“这位…阿叔,不知道,我这个能不能换你一个面具?”
摊主看了那方帕一眼,立即亮了眼睛,拿过来细瞧,“这绣工好精致啊。”旋即看看越宁和泉君,见他们着实单纯,便抬手从摊子上挥过,道:“这样,你们随便挑五个吧。也别说我欺负你们。”
姐弟二人一听,激动地笑对彼此,然后唯恐老板反悔一般,泉君先拿起了猴脸面具,搂在怀中,然后又拿了一个无常的面具,罩在脸上,说:“阿姐,以后你可要小心,喔吼吼~”
越宁不屑地看他一眼,然后拿起两个一个穆桂英的面具,念道:“这是我的,”一个西王母的面具,“这是娘的。”
她又看看,选了个龙王的面具,“这是爹的。”
“谢谢阿叔。”越宁作揖谢过。
泉君也忙停下嬉戏,拜谢道:“谢谢阿叔。”
摊主笑着摆摆手,心想这二人许是外乡来的,说话措词都怪怪的。
姐弟二人拿着面具轮换着在街上戏耍着,宛如旁边没有别人一般。
没一会儿,泉君又看见杂耍的,激动地拉着越宁过去围观。
越宁也是头一次见,学着旁边的人拍手叫好。
只是过了许久,也没有人注意这姐弟俩。
泉君忽然想起他们来的目的,不禁在越宁身边说:“阿姐,爹不是说这里人多,肯定会有人认得你嘛。怎么这么半天也没人说话。”
越宁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人家都没看咱们吧。”
他们环视一圈,果然大家的眼睛都专注地看着杂耍。
泉君见众人都往那铜锣上放钱,他激动地晃着越宁的胳膊,道:“阿姐。你看他们,打两下,喷个火就有人给钱,咱们要是对剑,兴许也能赚点钱回去。”
“能赚多少啊?”
“你看嘛,好多呢。”泉君指着那个收钱的人。
越宁瞧着那闪亮亮的铜币,也有几分心动。
“那,你来耍,我来收银子。如何?”
泉君笑着点点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先戴上猴脸面具,然后去杂耍团中,拿了人家搁置的兵器,还对旁边站着的人说:“我借来用用哈。”
那旁边的人不是杂耍团的,便没有理他。
他刀戟相撞,发出响声,学着那边的人喊道:“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人经过此地,有一绝活要露,给诸位助兴。”
说着,泉君长戟擦地,大喝一声,一个腾空在空中翻转起来。
周围人瞧见了,纷纷指点:“你看。这人好厉害。”
泉君一面耍,一面喊,“阿姐,说话啊!”
越宁回过神,忙将手里叠的面具翻过来,模仿着别人的口气,说:“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然后学人到看官前讨银子。
有的人摆手拒绝,有的人盯着泉君,假装没看见越宁。
正在越宁质疑这个方法到底管不管用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抓住她的手臂,“诶,你、你不是……嘶,在哪见过?”
周围人本来想说他老套,可一看越宁的相貌,便都皱起眉头,“诶,好像是在哪见过。”
见状,人们纷纷投来好奇地目光,突然有人说:“是仇府画像上的女子!”
“哦!怪不得,我说怎么这么熟悉!”众人恍然地相视。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喊道:“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吗!”
原来杂耍团发现自己生意被抢了,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
泉君这才从舞剑的乐趣中抽身出来,看着围上来的壮汉们,不禁楞道:“怎、怎么了。”他忙看向越宁那边,只见她被一群人围着,刚才拿铜锣收钱的女子带着那两个会喷火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过去,似乎要找阿姐的麻烦。
泉君意欲过去帮忙,却被几个壮汉拦住,“小子,抢生意抢到我们头上?”
“什么抢生意。”泉君心系越宁,没怎么看他们。
而越宁被那凶悍的女子从背后扯住头发,吃痛地向后缩身看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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