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圣光教旨里的阐述,曾经的智天使阿尔兹, 就是圣光欲吞没的恶业之一。
阿尔兹脑中空白一片, 他想到对方对待魔物向来不留情面,想到大概没办法补偿斯维因对他的帮助了……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他闭上眼,无声地想, 修是永远的光明之主。
他会变得更好。
“你就没有要说的?”
那双暗金色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难以控制的莫名怒火翻涌上来。
这是追猎者总部的房间,狭窄而逼仄, 只有日光是美丽盛大的,蜂拥着追随在光明之主的身畔。
阿尔兹没有回答。
这种默然承认的态度让本就心情复杂的修更加压制不住情绪,他单手攥起对方的衣领,感觉阿尔兹疯了的同时,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这只是一个天使……就算是陪他最久的天使,也不过是侍者的身份,更何况他背叛自己成为了恶魔!
神主的呼吸近在耳畔,有一种难以压住的焦虑和愤怒,他的气息也很冷,是那种接近于圣洁无尘的冷意,从耳边熟悉又陌生地浸润过来。
“阿尔兹。”修说,“睁开眼。”
没有任何一个天使能抵抗神主的要求,阿尔兹依言抬眼,与对方那双暗金的眼眸相接。
修抬起手,指腹抚过他银白的发丝,用一种非常克制地语气道:“没有理由?”
阿尔兹凝望着他,在这一瞬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没有缘由地慢慢蓄泪,眼里带着湿润的痕迹。
他说:“光明永在。神主与世同光……”
在冷白的肤色之上,发红的眼角显得更加明显。这句话没有全部说出口,就被修遏制住了。
他扣住对方的喉咙,屈指抵住脆弱的喉骨,语气是一贯的冰冷,还交杂着不可言说的恼怒。
“我不接受魔物的称颂。”
阿尔兹早已预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他牵起唇角笑了一下,被扣紧的咽喉有些难以呼吸,连映在身上的晨光都带不来任何温暖的气息。
温热的泪滴在修的手背上。
在短暂的死寂之中,光明之主扼住他喉咙的手指慢慢地松开。
眼泪是热的。在修这么多年来都空白一片的领域中,这个概念像是一把尖刀,拼命地、残酷地捅了进去,把属于神的领域里撕扯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阿尔兹滑下身,跪倒在地面上。
稚嫩的魅魔连蝠翼都还没有生长出来,那根看似柔软的尾巴蓦地扎透地板,从圣洁的银白发丝间看去,那一对爬满妖艳花纹的双角极其鲜明。
视线中的纯白长袍随动作牵扯细微地颤动,范围内多出一双形状完美的手。连同那些柔顺发亮的金色发丝一同进入眼帘。
修低下了身。
这个视角太低了,阿尔兹只能感觉到修伸过来一只手,覆盖到一侧的脸颊上,温度万年不变。
“为什么要走呢?”
他听到对方这样问,这是光明之主从未施与过天使们的语气。阿尔兹甚至能从中听出属于迷途之人的复杂心绪。
在以往中、比任何人的想象都更久的时间里,阿尔兹无条件地侍奉他、遵从他,无论修的态度如何,他永远都不会变化。
直到修用另一种方式“惩罚”了他,取用或者说是……品尝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要走。因为他的存在会为神主带来非议,会让光明之主耗费这么多年经营起来的声望荡然无存。
阿尔兹还是没有回答,他太习惯沉默了。
晨光蔓延到手背上,他的唇畔似是被很轻地亲吻了一下,阿尔兹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翻涌一时的心绪火焰烧尽,只剩下飘落的余灰。
修的声音很近地传递过来,有些低哑。
“……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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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第五层。
崔无命一边跟缝合侍者玩牌,时不时看一眼一旁跟海东青说正事的阎哥,心说人和鸟聊得这么深奥……
全身都是缝合起来的侍者穿着新的黑色燕尾服,面无表情地做一个合格的牌友。但是判官的牌技显然比想象中的要更……普通一点,在侍者尽力地放水后,终于让崔无命赢了一局。
这是追猎者内部流行的牌型和玩法,玩法可以通过通讯器内部进行实时更新,在主系统内根据牌面版本的不同,价值在10-20个积分区间之内。
其中人物牌数有32张,是追猎者排行榜的前三十二名。新增的NO.29判官牌的技能是:对指定对方冻结一轮行动力、并进行一次掉血判定。
崔无命拿到判官牌的时候还以为上面真的会印着人物,看过之后才发现牌面是一支笔和一本书,下方的一行短语是:
提笔批人命,言语定生死。
而阎罗天子的牌面上是一团黑色火焰,以及背景上无数层层裂开的缝隙。下方的短语是:操控十八层地狱,执掌三千里酆都。
赢了一局之后的崔无命终于把牌放下了,缝合侍者也非常体贴地推过座椅放好,回到固定的地方像是待机一样等待指令。
【不回去了吗?】
崔无命回复系统道:“陪阎哥处理完酆都的事,就回去看看。”
【那……先抽卡?】
崔无命点点头,等着系统自觉自主地播放起好运来,目光在背面完全相同的三张牌上游移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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