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舒蔓茵的雅间里,等了不多时,小二便托了茶盏进来了:“这位小姐,这茶点齐了,你先品着,小的在门外候着,有事您吩咐。”
舒蔓茵点点头,紫草上前为她斟了一杯茶,舒蔓茵接过茶,对着丁香,紫草道:“你们难得出来一趟,也别拘着了,一起尝尝,这茶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味道。”
丁香和紫草互相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也同意了,虽说她们是主仆的关系,但是大小姐一直对她们很好,也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下人过,说是主仆,更像是姐妹。
舒蔓茵抿了一口茶,不由心里更加的确认:没错,就是这个茶。丁香和紫草跟着舒蔓茵也是尝了不少的好东西,这会喝了这茶,倒是更加的惊奇:“小姐,这茶的味道很是特别呢。”
舒蔓茵看着丁香,笑了笑:“是啊,这茶就是京里的独一份,让小二将掌柜的叫进来,我有话要问。”
“是,小姐。”丁香领命而去。
不多时,掌柜的便进了雅间,一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小姐叫小的过来可是有何事?”
“素问陈掌柜是个爽快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刚刚尝了这茶,味道我很是喜欢,不知掌柜的能否将这茶的来源告知,我想买了这茶园。”舒蔓茵声音轻柔,露在面纱外水润的双眸看向陈掌柜。
“小姐,这怕是不太好办,这茶可是我鸿雁楼的招牌,这怕是多有不便。”陈掌柜不愧是生意人,从这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嗅到商机。
“陈掌柜这话未免有些过实了,这茶新到你茶楼也不过两三日的光景,全京城上下知道这新茶的不过两三人,若不是我无意中得知,也恰恰喜欢这茶的味道,你觉得我会放着极品的云雾,龙井等不选,非要选这无名之茶?”舒蔓茵也不急,慢慢地用茶盏略去浮叶。
陈掌柜想投机的心思一下子被人当面戳穿,难免脸上有些发红,但是他也是明白这茶虽说后味比较醇厚,余香绵长,但是也是有一个很大的不足之处,就是这茶入口比较苦,多数人都是喝不惯这茶的苦涩之味的。刚刚他那么说,不过是眼见着有人看中了,想趁机抬一抬价格。
“这......”见陈掌柜还有些犹豫不觉,舒蔓茵开口吩咐道:“丁香,咱们走吧,看来掌柜的也没传说中的那么爽快。”
见舒蔓茵果真是要走,陈掌柜有些着急,直接应下了:“这位小姐稍等,小姐既然是真心喜欢这茶,小的也就割爱了,说来也巧,这茶园的主人如今就在鸿雁楼,小姐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将茶园的主人唤过来。”
舒蔓茵这才悠悠的坐下了,她之所以不急,就是因为她知道,这茶园的主人虽然也是个读书人,但却是个败家子,家里的产业败的差不多了,老娘被他都气的一病不起,但他虽说染上了赌病却是个有孝心的,一见到自家老娘病倒了,这下也没有烂赌的心思,只一心想治了老娘的病。
这便东凑西借的凑了些银子,买了些茶种子,可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这茶叶种出来了,却是个苦的。他自己死马当做活马医,摘了些茶,制成了茶叶,却意外的发现这茶叶虽说苦,但后味比较香醇。
眼见着催债的人也逼上门了,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再去就是吃闭门羹。另一方面他老娘的身子也经不起等,这才起了心思,要来这鸿雁楼碰碰运气,这鸿雁楼并没有买下他的茶园,只是买了些茶叶试试,打算着见有利之后再买,却被后来过来喝茶的尉迟都问瞧中买了下来的。
不一会儿,陈掌柜带着茶园的主人过来之后便退下了,这茶园的主人听掌柜的说有人看中他这茶了,很是高兴,来的路上却又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价格是否合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的烂账,还有老娘的药费。
他所赖以为生的也就剩下这几亩茶园,要是来个心狠的,怕是自己吃瓜落不提,老娘也怕是会就这么去了。
他满肚子心思,惴惴不安的来到雅间,见到的却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但是他到也不会因为是姑娘就轻视了,要知道自己这身份在这一抓一个官的京城是微到泥底的,随便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这位小姐,不知叫小人来是有何事?”他向着舒蔓茵行了礼。
“想必掌柜的也与你说了,我甚是喜欢这茶的味道,便想着,买下这茶园,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见他仍旧穿着书生的袍子,舒蔓茵便顺势叫了声先生。
“实不相瞒,小人的确是有意出售这茶园,但是家中仍有病母需小人照料,只怕日后无以为继。”他双手抱拳,将身子更是低了下去。
“先生不必为难,想来先生照顾这茶园也甚是趁手了,我买下这茶园也需要有人照顾,先生要是不介意,可以继续替我照料着,不知先生可愿意?”说完她便静静地等着回答。
果不其然,那茶园的主人一脸欣喜的抬起了头:“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我家小姐说的,自然是做的数的。”紫草在一边回到。
那茶园的主人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地契,便跪了下去:“小人陈海,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他倒是没有提一句价格的事情,但是既然这小姐有这份心,也算是诚心了,总比那些个要占了自己的茶园,而要将自己母子赶出去的吸血鬼来的好。
舒蔓茵低头喝茶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轻轻地将茶盏放在了桌上,丁香早就有眼色的将陈海手里的地契接了过来,舒蔓茵又说道:“你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这五百两银子你拿着,将家里的那些事料理好了,安安心心的料理茶园,日后我也会多去茶园转转,你且仔细侍候好那些茶,我一向赏罚分明,要是料理的好我自当有赏,若是让我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定不轻饶。”说到这里,她水润的眸子染上了些许厉色。
到底是当了好些年皇后的人,身上的气势本就不容小觑,这会施压,更是让陈海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忙不迭的:“小人陈海定不负小姐所托。”说罢深深地磕了个头,他心里清楚,五百两的银子买他的茶园已经是多给了,这位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身上的气势让他心里不由一阵发毛。
“行了,你也起来吧,我也不是苛责之人,日后有事可以到安国将军府找我。”丁香也是递上了一块代表小姐身份的牌子。
陈海这才明白,眼前这个温婉的小姐竟是安国大将军的嫡女,难怪,难怪。
“丁香,你随陈先生一起去趟衙门,今日便将这地契的事情办了。”舒蔓茵心道这事宜早不宜晚,趁早定了她才能安心,又转头说道:“陈先生,日后茶园的事情还劳你多费心了。”
陈海这会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舒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这气度风华,不输男子,他也没有旁的心思,这般的结果已是出乎他意料的好了,只要自己安安心心的将茶园侍弄好了,相信小姐定不会为难自己的。
丁香和陈海两人行了礼之后,先行离开去衙门了。只剩下了舒蔓茵和紫草。
“小姐如此信任那陈海吗,他要是值得信任,还会落魄至此吗?”紫草有些不太相信。
“这世上的人不能同一而语,有些人做事没有底线,有些人做事有底线,虽说陈海嗜赌,但是却是个孝子,他的娘就是他的底线,这做事有底线的人值得信任。”舒蔓茵说着说着便想到了尉迟都问,那就是个做事没底线的人,所以这样的人就是嗜血的,没有人性的。
两人稍坐了片刻之后便准备先行回府:“小姐,咱们还要再去看看嘛?”紫草问道。
“还是出去转转,买些东西吧。”舒蔓茵回道,这府里还有一个时时盯着自己的舒芳茵呢,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买些东西迷惑一下舒芳茵的,不然怎么能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呢。
两人行至楼梯的时候,不想却在转角的地方遇上了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尉迟都问。要说尉迟都问也的确是有着足以让女人着迷的脸,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朗目,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气都足以让女人疯狂,前世的自己也是被这张所骗,才会不顾爹娘的反对,执意要嫁与他,可最终呢?
见到他的一瞬间,她浑身冰冷,眼前浮现的是母亲死不瞑目的头颅,是血淋淋成了型的孩儿,是自己在狼群里血肉横飞的模样,她尽力克制住自己因愤怒而颤栗的身体,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这位小姐。”许是天意弄人,越是想要避开他,他偏偏往自己身上凑了过来,尉迟都问将手里的折扇一合,带着几分笑道:“刚刚无意间听到小姐的一番言论,让在下不由好生的惊叹,这番唐突前来,只为了想与小姐认识一下,还望小姐见谅。”
舒蔓茵心里有些讶异,自己今日过来谈茶园之事已经是仗着前世的记忆,却不成想尉迟都问早早的就在鸿雁楼,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自己先下了手。如今的她实力太弱,无法与尉迟都问正面冲突,复仇之事,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是小女愚见,当不得公子称赞。”舒蔓茵虽然是转过身在与他说着话,但是那双眼睛里冰冷一片。
“小姐的见识已称得上高见,不知小姐府上哪里?”尉迟都问有些疑惑这个女子的冷漠,他对自己的容貌气度很是自信,一般见到他的女子哪个不是含羞带臊的,这个女子倒像是与自己有仇,但他确认自己与她不相识。
“小女闺阁,不便透漏,请公子见谅。”舒蔓茵不想多面对,行了个礼又道:“小女这厢告辞,公子留步。”说罢,转身离开了鸿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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