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实话。”面容俊秀的小少年淡粉的唇角微弯,长长的羽睫之下瞳色黝黑深邃:“如果我不来天舟找你,你是不是就把我给忘了?”
银岚左顾右盼,假装没有听见。
她会说刚才因为太有种“超凡脱俗一脚成仙”的感觉,抛下一切,然后把还在石头上等待的某人给一同抛在脑后了吗。
“呵呵。”夭弋冷笑道,“银岚,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把你放在耳边的手给我拿开!”
银岚蹲在地上,捂住耳朵,掩耳盗铃。
就算是这样一个类似于鸭子的姿态,由她做起来,那个容颜绝美看上去不染尘世的小公子倒像是有了点人气,带上了点反差萌。
夭弋也不得不承认,银岚的男装,比女装要好看多了。
“砰。”
身边传来重击声,随即而来的是细弱的痛呼声。
银岚感觉自己的手肘不小心戳到了什么东西,她记得好像是一个木桶吧。
但等她侧过脸一看,不对好像是个人!
那小少年倒在地上一直滚了两圈才停下来,他茶色的小短发翘起一撮,那双圆滚滚的眸子之中甚至还泛出了水光。
他瞪着银岚,奶凶奶凶地道:
“你干嘛撞我。”
“……”
她该回答,她原以为在她旁边的只是一个木桶吗。
在一旁站着的夭弋挑眉,睫毛微颤,他刚才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人。
存在感出乎意料地低啊。
“对不起。”银岚很直白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叫银岚,刚才没看见你。”
“哼。我.....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的莽撞好啦。”那茶色头发的小少年轻哼了一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银岚手心里握了握,“我叫宇文璟。”
他说话间带着些傲娇的语调,白嫩的脸颊甚至因为不好意思而变得有些通红。
两个刚见面的小孩子,没什么好聊的,也只能谈些资质家室的事情。
“我是宇文家族的旁系弟子,雾灵根,今年才刚十岁,已经是练气五层了!”
说到这宇文璟头顶的呆毛一晃一晃的,那双明亮的双眸亮晶晶地,他挺了挺胸脯,很是自豪地说道。
“我是天……天天都要被人欺负的散修。”银岚被夭弋一拍,赶紧将语调转了过来,“这是夭弋,就是他经常欺负我。”
夭弋按下银岚指着他的手指,笑地一脸温和:
“在下夭弋,不放心舍妹一个人进山,只好陪同过来。”
宇文璟歪了歪脑袋,有些理不清二人的关系,不过毕竟是别人的事,他也没好细问,只是换回自己的话题接着说道:
“我现在已经会三门灵术了,今年就是奔着剑峰的‘斩天剑主’去的,你可别和我抢啊!”
他那张娃娃脸故作凶悍地看了银岚一眼,嘴角压抑不住地上翘,语调中尽是炫耀。
“哦。”银岚完全不知道‘斩天剑主’是个什么玩意,她只想混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等十年后拿下进入‘天启秘境’的群英令。
当然这不能说出来。
银岚冷淡的回答让宇文璟或多或少有些不开心,他戳了戳银岚,问道:
“你怎么不和那群人一起?”
宇文璟指了指天舟前方围坐在一起聊天的小少年们。
如若不是他这一说话就脸红的毛病,他也想过去和大家一起。
“他们太幼稚了。”银岚自认为她还是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的,这些同龄人自然也包含面前的宇文璟。
而且,他们聊天的内容……
在她动用风聆的时候,传过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对话:
“子成兄,你不觉得,今年这一届招收的弟子有些少吗?”
“哈哈哈,子染你是昆仑这届第一天收进来的,自是不知道,开门大祭最后一日的时候,有个人直接把测灵石给毁了,那排在她之后的弟子自然就测不了,也没那资格了。”
“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强的灵力?”
“呵,要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兔崽子拦了舍弟进入山门的机会,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我倒是想和他打一架哈哈哈......”
......
她现在过去,不就是送上门去吗?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宇文璟自是把自己归在幼稚的人之外。
“承蒙夸奖。”银岚面无表情,你来我往地回道,“你也很奇怪。”
他挺了挺他的小胸脯,傲娇道:
“我可是我们家族里最有天赋的!”
银岚:......
我真的不是在夸你。
“轰隆。”
船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宇文璟一时没坐稳,整个人向船尾滚去,狠狠地撞在木板上。
“呜呜呜.....痛.....”
后脑勺被剧烈地撞击,宇文璟这次是真的疼到哭出来了。
银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夭弋的裤脚,要不是夭弋反应快,今日他裤子非得被某人扒下来。
如果夭弋是个女孩子,这时非得喊一句“流氓!”
“诸位别慌。”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船上,银岚左顾右盼,也没找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刚入护山大阵,有些颠簸,至此就算是进入昆仑境内了。”
“哇。”银岚身形还小,踮起脚尖整个人扒在船沿往下看去。
他们现在正在云端里,鹅毛般地雪花从空中缓缓下落,不一会儿她头顶就积了薄薄的一层。
她摇了摇小脑袋,松软的雪花就星星点点地向下铺散而去。
“现在是外门弟子的住处。”
那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声音如是说道。
银岚瞪大了眼睛,也只能透过雾蒙蒙的云霭看到茫茫的白雪,山峦也裹着银装,连绵起伏。
就是巍峨一些的雪山,没见着什么住宿房屋之类的啊......
“再往前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那浑厚如钟的声音接着道:
“一线天。”
遥望着远处,银岚却只是看到了普通白雪皑皑的山峦,没有什么看上去像是悬崖的地方。
等过了差不多半刻钟,银岚感到一阵剧烈的失重感。
只有狠狠抓住船板才不会被掀到空中。
有几个少年没有抓稳,向上方飘去,却被天舟的透明的护罩弹回,又砸回船板上。
原本白茫茫的视野陡然黑暗下来,船的两边都是乌黑的岩石。
原来一线天是指山脉之中的一条裂缝吗.....
刚才那个角度正对着横截面,在茫茫白雪中看不到那条裂缝。
虽然很窄,但是这条乌黑的裂缝沿着山体向两端蔓延开,看不到边际。
一线天,仿若就是道横切开昆仑山的细线,将外门和内门彻彻底底地区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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