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由某杂志网站放出照片洋洋洒洒一大片文写何姿恋情后,各大网站便跟风,头版——
何姿新恋情。
这消息炸得突然,网络上讨论的热度不小,就像有人操控一般,开始放出以前有关于车祸的一些虚假东西造势。
舆论一起,紧接着,便有许多人讥讽这女人薄情。
风言风语多,旁观者哪知那条真那条假,他们只管捡自己信的说。
旧爱死三年,不到十年淡去痛,未亡人寻得新欢,这,就是薄情。
无间道。
清东明子蹲半斤铺子门口捧着手机玩儿,边看着最近的新闻与时代美女团的动态,他嘴里在哼——
来不及轰轰烈烈,我在等一个鬼,一个说要带我去看演唱会的鬼……
唱完情歌,这厮又开始唱民谣——
六月二十七日晴,乡下枇杷已经沉压树枝,我蹲在街边,形形色色的人行色匆匆路过我面前,买菜回来提着大葱的奶奶放了一块钱在我面前,我想,她是个好人呀。
第二个,是个穿着睡衣的小媳妇,她提着给孩子买的奶粉,放了两块钱在我面前,我想,她是个好人呀。
第三个,一个穿黑背心的平头老兄放了十块钱在我面前,他问我,有手有脚干嘛不站起来呀,我说,我懒得动啊。
第四个,是一个穿校服的小妹妹,她啃着包子放了一百块在我面前,她问我幸福是什么,我说,幸福就是喜欢人民币就有人民币。
喜欢他,就有他。
铺子里,半斤用绢丝细细擦拭着灯的每一寸。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俩老伙计之间有了隔阂,相处时出现一种陌生的感觉。
每每念及此,清东明子便会感叹,造化弄人。
这样想着,情绪一下子变得低沉,清东明子凄凄唱,“山对山来崖对崖,蜜蜂采花深山里来,蜜蜂本为采花死,梁山伯为祝英台……”
这歌,真是年代味儿十足。
赫然看见屏幕上方跳出一个动态,清东明子点开看,眼倏然瞪大,几秒钟后,他眨巴几下眼,不知道自己惊讶什么。
不就是大明星何姿闹绯闻了嘛。
想着,清东明子又开始唱歌,“山对山来崖对崖,小河隔着过不来,哥抬石头妹兜土,花轿造起……”
听清东明子唱歌听得脑壳疼,一双黑幽幽无神采的眼冷冷往外一瞥,随即手抬起轻轻一挥,衣袖话落露出纤细白净手腕,无风来,门却砰一声关上。
预料之中,半斤铺子的门被清东明子当作发泄不满的工具,边骂咧边踹打着,没一会儿,门外响起说话声,门不再吱吱响,周遭安静了下来。
听着清东明子与引者说笑着离开,遂,觉怪异,“明子最近都这么疯吗?”
“还行吧……”
听了半斤的回答,遂点头,“喔,那就好……”
“他只是问我,张宣仪和他掉河里,我救谁?”
话未说完,半斤便把没说完的话补齐了,遂,竟无言以对,“……”
惊讶后,她十分笃定,“那他真是疯了。”说着,遂把伞放桌上,手垫上伞趴在半斤面前的柜台,认真望着灯里的火苗。
火苗旺盛,不停嚓嚓扭摆身躯往上蹿,比她上次来燃得更好。
二人无话,默然好半晌,遂手指轻点上灯罩,黑色气息从掌心钻出顺着指尖缠绕上灯,大概几秒钟后,黑气乍然消失,肉眼可见最后被压迫为一条细小的黑线。
黑气消散后,二人中间的灯罩颜色黑亮了几分,里面灯焰不再嚓嚓乱窜,而是化为一股。虽然没刚才的火势足,但看着,这会倒是燃烧得更稳定了些。
半斤对遂笑了一笑,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眼里,还有感激,说出口的,只有平淡两字,“谢谢。”
遂笑摇头,一团黑雾晃荡,“你最近生意应该不错。”
“没有,就一个人。”
“呵,真惨淡。冒昧问一句,这回又是什么爱恨情仇,浪子赌债?”
“都不是,这回,我就就陪他唠唠嗑,卖点不能卖的往事。”
“不能卖的往事?”
除了无间,世上还有何是如此神秘,连半斤都说不能的东西?
“不能卖,不该提。”
遂失笑,“还真是大秘密。”
“已是世人皆知,不算大秘密。”
“那你卖了什么?”
“她,是怎么死的,尸骨葬在了哪里?”
“她?是你的人?还是人心念已故旧人?”
“人心念已故旧人,”半斤笑,“是他拜过堂,却缘薄的心爱之人。”
得,又是一个痴情人。
所接手差事中大多都是这种类似的故事,见多了,遂已然无感,更多的是不解,“半斤,我不懂,既然一生一死,尘归尘土归土,活着的人还念念不忘已死之人作甚?”
半斤摇头,可以说的话很多,想了想,他随意搪塞了一句,“大概是不甘心吧。”
闻言,遂深思,如果熬过不甘心这段时间,会不会是释然?
这种佛性问题不是她这种恶鬼悟的,遂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凌辱至死。面朝天,背靠处是地,暴野,无处葬尸。”
惨死,还暴尸于野。
“真惨,听到故人竟然如此死去,你那人肯定不好受。”
半斤点头,“失魂落魄。”
虽然没文化,可遂也知这词已经被用滥,她笑了笑,没接话。
人总共就七魂六魄,哪来那么多魂魄来丢。
“半斤。”
遂忽然唤半斤的名字。
陆半斤抬头看着她,等着她把为难的事说出来,毕竟,遂的话从不会那么多。
以往她来此,虽然也会聊天,不过多是半斤做自己的事,她就坐在角落沙发上发呆,一人一鬼之间半天不说一句话,偶尔热闹,都是清东明子一人叨叨。
“不知道怎么了,我胸口里好像是堵着的,闷闷的,不舒服。”
“我听明子说,你这回去捉连微族的猫妖,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你是不是受伤了?”
就清东明子那性子,心里本就与半斤不痛快,一回到无间道,他便到半斤这里把猫妖一事显摆了一遍。
“没有……”说到此,遂忽然想起一件已经被她遗忘的事,一瞬间忘了自己不舒服的事,她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提着带子送到半斤面前。
“我又碰见了这玩意儿。”
遂手里黑不溜秋的东西,是一枚穿洞用红带子绑着的银元,这物件的主人被雷“宠幸”,它不能避及也遭了秧,红带子焦黑隐隐能看出红色,银元,就完全看不出原样。
半斤从遂手里接过银元用指腹细细磨磋,他点头,“和上回一样。”
第一眼一眼看见黑坑里的银元,遂便知道这东西和海地七十四里那银元一样,出自同一人手里,因为……
“一样的气息。”
半斤猜测,“这东西没被你拿在手里之前,阴气应该很重,现在淡了,没点底子的人,是看不出这东西有问题。”
遂困惑,“也不知这东西出自谁人手里。我在无间待了这么多年,碰到这银元,也会感觉不舒服,更别提普通人了……”
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遂望着桌面出神,“我之前在想,连微族那只猫妖的心就是这伙人挖的……”
“或者,王丽雅一事,也和他们有联系。”
或者的事不好说,半斤问,“你有确切的证据,让你觉得这个猜想是对的?”
遂摇头,“王丽雅一事,我只听一个女鬼嘴大说海地七十四被人设为祭坛,除外,张宣仪应该知道些什么,可他只字不提。”
“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来者不善,却披着善人皮。”
独自一人待的时候,遂脑子很清醒,想得也很清楚,一定要防着张宣仪,可每次一碰见他,这种戒备心会在不知觉间被放下。
想来,是灵魂还记得前世缘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斤望着遂,平淡的眼里带着些心疼,他苦笑,把灯抱到了身后的壁柜放着。
灯落在暗格里,他语重心长劝了她一句,她记住了,当真了,可最后,她把这话当了笑话,狠狠踩脚底碾压。
“遂,你记住,张宣仪永远不会伤害你。”
这话,扰了她的心不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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