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峰先听葛思虎说长白山确有盛产人参,心已欢喜,后虽听他说上山挖参凶险异常,却也不以为然,心想我自挖我的人参,与别人莫不相干,管你满人高丽人,我自不犯你,你若犯我,爷爷也不是好惹的。只不过那参该是如何寻找,又如何挖取,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想到此处,挣扎着将身站起,对葛思虎深深一揖,口中说道“我今还有一事向葛兄请教,万望兄弟教我。”
葛思虎心慌,忙也还了一揖,说道“英雄有事尽管问,在下如有所知,定当详实相告。”
杨青峰说道“听葛兄所说,葛兄对那长白山挖参之事知之甚详,对那如何寻参挖参定也甚是在行,如今我想向葛兄请教,如是要去那长白山挖参,该是如何去挖,要想挖到上好人参,比如那生长千年以上的人参,又该如何寻找?”
葛思虎说道“这个小人所知不是甚详,却也略知一二,那人参始于春天而生,六到七月灌浆,此时之参采挖,基本无用,待到八到九月,花落果红,却是挖参的上好之时,此时人参果红之色较于林间树叶葱绿,甚是好寻,十月也可挖参,可是果落于地,寻觅艰难,到了冬腊之月,大雪盖地,要想挖参,也只能再待来年八至九月了。英雄所问如何去寻那上好之参,如今上山采参之人众多,近地之处大多已被人众寻觅采挖,难以存留,以我所想,如想采到上好之参,只有去到那常人不能去的地方方可采挖。长白山有一十六个峰头,顶触云端,绝壁悬崖,猿猴难至,如是能至于此处,我想那上好之参说不定也是有,然而至于英雄所说千年人参,听前辈之人传闻曾是有人挖得,到了我辈却是再也不曾听说,有还是无,我也不敢断定。”
杨青峰听他说完,心内一惊,自思此时已秋未冬初,听他所说,如想挖参只怕已是艰难,忙问葛思虎道“请问葛兄,此处去那长白山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葛思虎见杨青峰一味相问,心已有疑,道“英雄如何有此之问?难不成是想要去那长白山上寻参吗?”
杨青峰道“正是如此。”
葛思虎一听大惊,忙出声说道“英雄此去万万不可!”
杨青峰一怔,忙问道“这却又是为何?”
葛思虎说道“英雄许是居于中原内地不知,先前在那长白山采参,皆是以我汉人为主,后来满人鞑子崛起势强,至这努尔哈赤一统辽东各部,便将长白山视为其女真之人独有,设的有军兵守把山口,不许其它杂人上山采参,尤其是我汉人,若是私上采参,尽被杀死,只怕英雄难以到得那长白山峰之地。”
杨青峰听他言说鞑子彪悍势强,心内豪情又起,哈哈大笑,说道“就算他女真鞑子再是厉害,我也不怕,也要去到那长白山上寻参,此去,能去也得去,不能去也得去!”说完见葛思虎一脸尴尬,心知他阻拦自己,实是为了自己好,当下忙向他讲了自己误伤孱弱少年之事,言说不管如何都得为他寻药治伤,当是自己不容推却之责,是以势必前去那地寻参,当是任何艰难也不可相阻。
葛思虎先前见杨青峰不顾自身剑伤,奋起救了逃难人众,感激之中,对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举已是大为敬服,今又见他如此顾及江湖道义,更是钦佩不已,心知杨青峰身去长白山寻参之心已定。沉思了一会儿,对杨青峰说道“英雄既是决心要去那长白山寻参,请听在下一言,此去于路当要弃了马车,骑马前行才好,马车行速太缓,又易招人耳目,于路恐是不便,骑马所行更疾;到了那长白山之处,只怕也已是雪漫天地,此时不要说挖参,即便是行路也是艰难,然而俗话之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英雄为人治伤千里而去,人参本是精灵之物,那长白山也是神山,山头有池,名叫天池,常年四季水盈不干,池内居有神兽,一十六道山峰环绕其周,每峰皆奇。在那长白之地有一传言,说那有一道山峰有梯连天,峰上有一处之地,冬天无雪,四季如春,其间奇花异草遍地,峭壁之上更有一棵千年大参,冬天也不枯萎,其时有人眼见,待要去采,却被一个怪兽所阻。那人回去约集了人手再去,却又再难寻到那处,正在彷徨,只见天池之中一兽忽地身出,将人都赶下山去。众人见是天池神兽护参,从此再不有人敢将身至。如是英雄能够寻到此地,只怕那千年人参可以寻到也未可知。”
杨青峰听葛思虎所说,便如神话一般,心中实是没有一丝实底,问葛思虎道“依葛兄所听,此传言到底是真是假,能否可信?”
葛思虎说道“实不瞒英雄所说,在下也曾为此去那长白山上探寻,无奈山峰实是太过凶险,以常人之力根本无力达至,是以那传说之地在下自是没有寻到,不过我见那长白山实是太过神奇,英雄是为人治伤所去,精诚所至,此传言成真也不一定。”
杨青峰听葛思虎所说,心中忽地一动,心内自责不已,心说杨青峰啊杨青峰,你怎可如此?一味心中疑惑,却怎能寻得千年之参为孱弱少年治伤?不管如何,当要尽力而为,才不会为自己心中留置不安。想到此处,对那葛思虎又是深深一揖,口中说道“多谢葛兄指点,我现下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葛思虎见天色渐黑,杨青峰却说还要赶路,心知他去长白山寻参之心坚如磐石,自思做人当得如此,方不失英雄本色,又想刚刚那众军兵吃了亏,只怕还会再来寻事,当要速速将身离了此地才是。忙也抱拳对杨青峰深深一揖,说道“英雄好走,就此别过,祝英雄此去一路顺风。”
葛思虎招了逃难人众正要离去,却听一直在一边静听二人说话的孱弱少年说道“葛兄且慢。”
葛师虎回首转身,问道“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孱弱少年说道“刚刚听葛兄所说,有那天朝军兵不思国恩,贪得无厌搜刮百姓,实是可耻至极,不过据我所知,当今朝廷正欲除恶去疾,大力整治,只是疽久成患,一时难以有效,不知葛兄可否听我一言?
葛思虎道“公子请讲。”
孱弱少年说道“如今大明国势衰落,番邦小夷势起,窥我大好河山之心日盛,如那建州满人鞑子,不时侵扰我汉人百姓,偏我大明又有许多手执权柄之人贪图势利,罔顾百姓死活,尽行不义之事,激的许多人心生愤懑,朝廷有心治之,却是不能一时便将所有恶疾尽去,值此之时,凡我天朝之民皆要平心静气,不可以一时之气行事,给外夷可乘之机,不知葛兄心以我言所说如何?”
杨青峰耳中听了,心想这个孱弱少年,眼见是一个富家子弟纨绔公子之形,此言所说,意是要汉人同仇敌忾,在外敌之前不可自乱阵脚,虽是有心向大明朝廷之意,却也不是全无道理。
却听葛思虎说道“若说形如今日这般守关军兵,不以保境护民,反倒欺压敲诈百姓,若是不使人心中生怨,也是不能,不过细思公子所说,确也如此,值此国家多事之时,我等各应摈弃私怨,以国家大事为重,维我汉人之威方是。”
孱弱少年说道“如此之说,葛兄大是认同我之所说了?”
葛思虎说道“公子所说在理,自是心中可认。
孱弱少年说道“多谢葛兄能在心间认同我之所言,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说,依在下所想,刚刚那一众可恶军兵,即便杀光,也不足为惜,不过又细细寻思,今葛兄取了他们所执兵器,如若有鞑子来攻,诸军自是无可抵挡,所折却是我汉人之威,是以在下心思葛兄尽管领了众人尽去,但且不可取了他众军兵器,如此大是不妥。”
葛思虎一怔,面色大是为难,不由将眼看向杨青峰,此时他早在心中将杨青峰当作甚可信赖的英雄。杨青峰却也不知该是如何为好,孱弱少年所说也是有理,但若乡民手无兵器,那百总眼见不是善义之人,如是再要寻来,却又如何抵挡?葛思虎想了一时,却终是让众乡民将所取兵器尽置于地,转身欲去,却见孱弱少年又从身上取了一只铜牌,送给葛思虎,说道“葛兄如不见弃,此去可至河北保定府中,将此信牌交由保定知府吴道安大人,他即知葛兄由我举荐,在那许可获一份官差,即可保的衣食有着,也可为国效力。
葛思虎谢了,拿了铜牌,和一众乡民向京师方向自去。
眼见天色暗黑,杨青峰心神焦虑,暗想时间急紧,想要乘黑赶路,那马车却是不能行走夜路,如葛思虎所说,出到关外行走,须得弃车骑马,自己心中也是早欲如此,坐车虽是安适,行走却慢,然而一时之间却又去哪里寻那可骑之马?与车夫相商,欲求他那拉车之马,车夫却是不肯。杨青峰大是无奈。孱弱少年知杨青峰心中所思,对杨青峰说道“杨大哥不需焦虑,今晚且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去到山海关,保你有马可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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