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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八、失语
    葛思虎随在众人身后行走,满心疑虑,却不知最前那一个打头行走之人悯无双,却自思潮起伏,彭拜不已,数年前,就在刚刚那一片残桓断壁之间,一场惨绝人寰的同门之残,将人间狠毒无情尽显无遗,却也是在那残桓断壁之间,又在这深林之中,更有一场荡气回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举,使人感恩带德,在即将所达之处,还有在这山中的一处隐身山洞之内,那一切俱是如此让人铭心刻骨,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而此一切,俱是缘了一个人,如不是他,这一切俱是无存,即便连自己性命,也早已尽是要灰飞烟灭。悯无双心想至此,不由回头,却见身后那人只顾埋头走路,也不知心中在做何之想,不由暗暗叹一口气,再又向前而行。
    葛思虎懵懵而行,只觉在那林中越走越深,心中迷糊,早已辩不清东西南北,只将足下随了身前那模糊身影,一时左一时右,渐渐将身向上匍匐攀行,似在上一处高坡,又行一时,足下似又稍平,前行之人却止了步伐,人人尽都不出声语。
    此时夜已至半,天空黑漆无月,依是不见光亮。葛思虎随在众人身后静了片刻,见杨青峰又嚓嚓嚓地擦打火刀火石,引了火折燃了蜡烛,此时便似早有分工一般,又似人人都对此熟透至心,花彤花影花雨径去了暗中,稍有片时,各已抱了一抱干透的柴禾,在烛影中堆了一堆,花惜花若却解了所携的包袱,去内中取了一条锦毡,在那地上铺了。只葛思虎茫然无措,心思在这大黑之夜,也不知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铺这锦毡做什么?忽地眼见,在那锦毡之后,隐隐隆的有一堆土堆,那一樽燃烛光亮之于这夜中暗黑实是太过微弱,葛思虎先前立在众人身后,离那土堆较远,难以辨识得清,正在心中惊疑,忽见花彤以枯叶去那燃烛之上点了,去引那一堆柴禾,又鼓了腮帮半蹲于地尽力鼓火,那一边花惜花若却已将在清风镇上酒家之中所订的食肴餐盒打开,在内中取了一盘一盘的菜,尽都摆在毡布之上,又取了酒壶,却只取三个酒杯,在毡布上平平摆了一排。
    葛思虎心中一惊,这分明便是祭祀先辈亡人的摆设,难不成?心中正做如此之思,却见那一堆柴禾为花彤花影花雨齐鼓了腮帮吹气,火势借风,忽地一下便旺了起来,将四围照的一片透亮,葛思虎只一眼所看,便证了心中所猜,那一张锦布之后隆起的土堆,正是一坐坟包,土堆之前尚有一块石碑,刚刚朦胧之中竟未看见,此时杨青峰悯无双俱在坟包前静身而立,葛思虎也不好前去看那石碑之上所记。
    葛思虎心中正在寻思,却忽地大吃一惊,只见杨青峰膝弯一曲,将身跪倒在地,头自深俯,似伤心至极,又似大有愧疚于心,那一个悯无双在一边继后也将身跪倒,与杨青峰跪了一排。
    葛思虎却自不知,在杨青峰与悯无双所跪的这一座坟中,长眠之人虽与杨青峰无亲,却是与杨青峰大有缘故,数年之前,大凡是有一点点正义之觉之人,所历那一场往事,必也会如杨青峰一般经久不忘,所之不同,在于杨青峰不仅身秉正义,且胸怀侠肝,路见不平,便即拔刀相助,无畏势强,即便要搭了自己性命,也不退缩半步。正是如此,方是与那一个大受世人景仰的不医神医一见如故,即便二人老少相悬殊甚,却也难挡二人心心相惜,互敬如尊,不医神医临逝之时,方将悯无双托于杨青峰照料,心中竟无遗憾牵挂,十分放心。
    杨青峰跪身于地,俯首唏嘘,竟自抽泣出声,只听他道“当年相识,得神医信任,杨青峰却不能信守承诺,失了对神医之允,在下实在愧对神医之托,杨青峰实是心中惭羞。”言毕,泪流不已。
    葛思虎在后远远而看,见悯无双的五个徒弟也将身跪倒在杨青峰与悯无双二人身后,在葛思虎一生所遇人中,若论仁信侠义,杨青峰当推是为首人,今听杨青峰自说对神医有失信承,不由自在心中暗想,若以恩人秉性,定然不会如此,却听恩人所说,若真有失信,定也是有迫不得已之事。
    却见悯无双将身而起,取酒壶将三只酒杯之中斟了酒,双手执起,一一敬洒坟前,道“师父在上,弟子悯无双,今日领了您一众徒孙,与杨大哥与路相遇,相携至您坟前,我知道,您老人家在天之灵若有眼见,今日定是最为欣喜。”
    葛思虎心中一颤,心思这坟中所眠竟然是悯无双的师父,这个女魔头心狠手辣,处处以毒制人,取人性命随心所欲,无有一丝仁慈悲悯,她那一身制毒使毒之术定然是承自师门所传,这坟中之人既然是她的师父,也不知是何等样人?不过依恩人杨少侠嫉恶如仇之性,对这坟中之人尚且如此恭敬,这一人理应不是大恶之人。心虽做此想,却也起了疑虑。
    葛思虎不是江湖中人,自是不知江湖之事,虽不医神医在江湖之中广受众人尊崇,葛思虎却是不知一丝一毫,心中自以为有其师方有其徒,殊不知悯无双的师父不医神医乃是天底下最最心怀悲悯慈善之人,一心救治天下苍生百姓病痛,只是后来悯无双亲眼见嗔无行荼毒同门,害了师父及众位师哥师姐的性命,师父一脉仅存自己一人,又受尽天下苦楚,心中恨怒塞心,心性大变,方有今日之毒。
    却见杨青峰泪流更甚,道“神医在上,杨青峰今日实是无颜面见,只是……只是……,我知神医定也不愿眼见今日之形,……。”
    却听悯无双忽地一阵冷笑,道“杨少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日我师父及我一众师哥师姐尽为恶人所害,想我一众人俱是手无缚鸡之力,便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为那恶人屠戮净尽,若不是承蒙少侠相助,想我师父一脉便已俱是不存,今日我再续师父恩德,尽习本门祖上所传,以威傲视天下,使人不敢小觑,师父在天之灵,若是眼见,定会欣喜不已,怎会心中不愿眼见?”
    杨青峰心中痛苦,只因悯无双不遵师嘱,违了神农百药门中先祖遗训,尽习神农药经之上的制毒之术,在江湖之中处处以毒制人,大违不医神医当日教导属下弟子只习医术、不修武学、只以医术治病救人为旨,不以武学祸害江湖武林之意,此时在不医神医坟前痛苦流涕,痛悔当日不能携悯无双同去关外,使她独身一人,历经许多苦难,方成今日之形,话出此言,葛思虎与花惜花若等一众人俱是不知杨青峰之意,那悯无双心中却是知得,却自不以为然,心思神农百药门在江湖立足数百年,虽为人尊,却不为人重,我今修了本门所传药经之上的毒术武学,自此而后,任他是谁,再无人敢小觑我神农百药门分毫,岂不使我神农百药门光耀武林!”
    杨青峰听悯无双竟口出此言,忙道“无双妹妹此话不妥,当年我亲耳听神医说你神农百药门先祖立有遗训,那一部神农药经,只可修习其上所载医学,不可修练其上所记毒术武功,凡神农百药门弟子,也尽只能习医,不可练武,此是祖训,世世代代相传,断不可违,即便是你师父,也自谨遵训诫,教导你一众师兄弟救死扶伤医病救人,不修武学与人逞强,神医临去之时淳淳之嘱,难道你尽都忘了?”
    杨青峰以不医神医临逝之时所嘱来说悯无双,心思她定会心生愧疚,便可乘势相劝,好使她改邪归正,却不料悯无双将杨青峰话语入在耳中,面上无有丝毫羞惭,反自振振有词,道“杨少侠所言也是也不是,当日我师父临去之时,是有淳淳之语相嘱,然时势不同,正是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我师父只以他之心境嘱我,却不知今日我自统掌神农百药门,已不是我独身一人,那一部神农药经本也是我门中圣物,虽是有先祖遗训,我今身为掌门,因时而宜也无不可,如今江湖弱肉强食,能者方存,我若不如此,我神农百药门只怕难以在江湖之中立足,不似杨少侠,身出名门,我神农百药门以后尚要仰仗了。”说罢,口中冷笑不止。
    杨青峰本意是要引了悯无双再来她师父坟前,好以言相劝,却见她心意坚如磐石,无有丝毫悔过羞惭之意,心中无奈,一颗心透凉至顶,心中愧对不医神医之意更甚,只将身跪不医神医坟前,磕头如捣蒜,泪流满面,久久不肯起身。
    悯无双也知杨青峰心中之意,心中虽对杨青峰所劝嗤之以鼻,然心中却知杨青峰终是为得自己,眼见杨青峰跪身坟前不肯起身,心中也自不忍,连使眼色,花惜与花彤眼见,心中知了师父之意,一左一右上前扶了杨青峰臂膀,连劝带拉将杨青峰之身扶起。
    此时天尚未明,悯无双自在前引路,花惜花彤扶了杨青峰,葛思虎行在最后,一行人去到先前那一处容身山洞。洞内拾掇的十分齐整,杨青峰心中苦楚,无有心思去看,葛思虎在一边暗暗心急,欲要相劝,心中却忧今日随了悯无双这一个大魔头行在一起,只怕说错了话,惹她心中不喜,可就不妙。
    花惜花影自去房中取了所存食粮,去那灶台前烧火做饭,待那天明的光影从各处小洞斜射进洞中,花惜花影已是做好了饭菜,花惜花影先捧了饭菜给悯无双杨青峰,杨青峰却那里吃得下?悯无双见杨青峰如此,心中焦躁,也自将手中碗筷丢了,将身向外便走,也不知去向何处。
    花惜师姐妹见师父和杨青峰俱是如此,俱也停了手中筷箸不食。杨青峰又自滞闷一时,也自将身出了山洞,脚下不由自主再向不医神医坟茔之处而行,至了神医坟前,重将双膝跪倒,仰面向天,两行清泪顺了面腮汩汩而下,口中祷告道“神医在上,杨青峰跪身请罪,今日无双不遵神医之嘱,又违神农百药门先祖遗训,其因尽在当日在下失了对神医之允,不能携了无双同去关外,独留她一人身在中原,受尽苦难,方致她生了今日心性;无双本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一切过错尽在杨青峰之身,当日在下如能稍进顾护之责,也不致她有今日之形,在下心中实是痛苦羞惭之至,神医若是在天有灵,若能使无双幡然悔悟改过自新,无论要我杨青峰做何之事,我也定当不辞。”祝罢磕头如捣蒜,显是诚心诚意之至,无有一丝虚情假意。
    杨青峰祷告毕,回想起数年前不医神医强撑伤残身躯为朱辉卓行气疗伤,耗尽自身内力灯枯油尽,自己与悯无双强忍悲痛,将他安置在这一处向阳之地,其时悯无双悲痛欲绝,自已亦是跪在神医坟前,向神医祷告,自要顾护悯无双,要他安心自去,却今日再跪坟前,已是食言无措,悔之不及。正在心思,忽听身后有声嚓地一响,便似人身落在树枝之上的断折之声,杨青峰一惊,不由自主回头去看,却是不见人影,也不以为然。又过一时,却听身后林中脚步之声纷沓而至,杨青峰听那叽叽喳喳之声,便知是花彤一众师姐妹来了,正有此想,便有两双手臂一左一右来扶了肩臂,一人声脆脆娇笑道“师伯,我师父刚刚出门而去,我们都只道你是出来寻找我师父,怎地还在我太师父坟前跪地磕头呢,我太师父不见你去找寻我师父,定会心中不喜。”
    说话之人正是花彤。这一个小姑娘虽是心狠手辣如她师父悯无双一般,却人小性真,最是念情,自为杨青峰真情所感,又深知师父对杨青峰极是有情,已在心中将这个师伯当做了自己的至亲之人,再与杨青峰说话,已是无拘无束,昨夜见师父与杨青峰话语言不投机,便在心中要一意寻机弥合二人之隙,此时只见杨青峰一人在此,便要缠了杨青峰同去寻找她师父悯无双。
    杨青峰此时实是心中难以提得起心性,足下绵绵迈不开足步,一边花惜眼见,知杨青峰心中痛楚忧心不去,忙道“花彤师妹,师伯昨日至今都不曾进食,还是请葛义士扶了师伯去山洞之中歇身,我与你去寻找师父便了。”
    花彤听花惜如此说,只好罢了。
    葛思虎忙将身上前,来扶了杨青峰之身,二人一路再向山洞之向行来。
    花惜花彤花影自去寻找她师父悯无双。
    杨青峰为悯无双之事所忧,自觉愧对不医神医之托,又不能言劝悯无双改过自新,心中愈发忧郁,便如心中失了依托,绵然无力,只为葛思虎扶持,二人走走歇歇,费了许久之时,方将身回了洞中。
    二人这一路行走实在太慢用时太久,到了洞中,只见花惜花影不知何时已将身回,花若花雨也在,只不见花彤,也没见悯无双,不知她们在外可曾寻见她们的师父?却见花影花若花雨俱是面上含着诡异之笑,即便是花惜,面色也似古怪至极。一众人见杨青峰回了洞中,花惜先欲要将身上前,却又似有犹豫,花影便将身走上前来,对杨青峰道“师伯回来的正好,我师父正要寻师伯说话。”说时将手指向正对右手边第三间石屋一指,又忙低头抿了嘴偷偷而笑。
    杨青峰见她一众师姐妹神色,心中便自稍稍起了一些异样,将眼向那第三间石屋一瞧,见那屋门半掩半开,心中却记得清楚,数年之前,这洞中三间石屋,最右这一间是悯无双一众女弟子宿身之房,中间是神医歇身之处,男弟子都住最左那一间石屋。心中忽地想到,我与葛兄弟从神医坟前而回之时,花惜花彤尚在去寻她们的师父,怎地她等有如此之快反在我与葛兄弟之前回了洞中?心中忽地一惊,她五姐妹之中独不见花彤这个活宝,花影花雨花若俱是一脸诡笑,即便是花惜,也面现异样,月前在此屋中,我与她等姐妹初始相识,花彤便在此屋之中,躲那帐幔之后,假以无双之声与我言说话语,引我信以为真,吐露心中之实,好引她嬉笑取乐,这一时花惜花影花若花雨俱在,只不见她,这一众师姐妹又俱各面上含了诡笑,只怕多半便又是这个小鬼头见我心情不顺,说不得又如上次一般,将身躲在帐幔之中,要假扮悯无双逗我说话,好使众人嬉笑,唉,她小孩心性,怎知我此时心中忧急如焚,怎地还有如此心境。
    杨青峰心中存了此想,将身进了石屋之中,拿眼一看,果见屋中无人,只那绣床之上帐幔底垂,便如前次花彤在帐中假扮悯无双说话之时之形一模一样。
    杨青峰心中已自认定,那帐中若是有人,便定然是花彤,只怕又要如上次一般逗笑取乐,心中实是无有心境,只将身形一转,便要转身出屋。却听帐中传出一声轻呼“杨大哥——!”
    杨青峰听那声音,实是辩不出是花彤还是悯无双,只得止了足下欲要出屋的步伐,停身屋中,却听那帐中又再无声言。
    杨青峰待了一时,心中实是难以再持,将身一转,再要出屋,却听帐中之人又出声道“杨大哥,我想好了,自此而后,我便归隐山林,将门中之事俱是交于花惜打理,你愿意陪了我一起吗?”
    杨青峰先听那帐内声音说要归隐山林,心中一喜,直觉之中便将帐中之人当做了悯无双,心想她若能如此,再好不过,如此当真是惊天之喜,却又忽地想到怎地她忽然有了此意?即便是在她师父不医神医坟前,她也无有丝毫悔过自新之心,一意要习练神农药经之上所载的制毒练功之法称霸江湖,怎地此时忽地出言说要归隐山林?再听那最后一语,其意竟是要自己陪了她一起,悯无双虽是对自己有情不假,但一个女子,即便是在她心仪的男子身前,如此露骨言吐情愫也是不能,何况是她悯无双,一个如今一意要称霸江湖武林的女中强人!转眼怎会以绵绵之语向人呢语?
    杨青峰如此一想,心中忽地省到这帐中之人定然便是花彤,决不是悯无双,她如此依了她师父悯无双的口吻逗弄于我,却终是一个小孩子家家,不能揣摩得大人心思性情,只此一语,便是露了马脚。
    杨青峰心中这般一想,立时便要转身出屋,却又想到,这几个小姑娘,一意盼我与悯无双好,也是一番好意,然我心中早有玉录玳,怎还能容纳的别人?我与她师父悯无双,虽在情窦初开之时生有情意,却时去甚久,其间又历许多之事,若说有情,如今我心中所存,对她也尽只有如师哥对师妹一般的亲情,如今唯一心愿便是盼她改过自新,不要一意逞强行恶,做一个好人。只是花彤花惜这一众小小人儿,不知我心中之意,常要以此戏耍逗弄,如是在悯无双身前,我做声不好,不做声也不好,不管怎样都要使无双生了误会,今正可趁此之时对这一个小鬼头说了我心中之意,以免她以后不再有如此戏耍逗弄,使人难堪,心想至此,重将足下欲要出屋的步伐止了,只将手去抚右胸之上所缚的一包玉录玳的骨灰,道“我已知得是你了,你等尽是不知,我心中早有一人,这一生一世都是要与她相守相依,不管如何,即使生死两隔,也要相守终身不渝,你等今后不要再以此语戏耍逗弄于我了。”
    杨青峰自以为那帐中之人定然是花彤,假扮做了她师父悯无双来逗弄自己,要禁她等日后再生如此戏言,杨青峰本是实诚之人,说话不会拐弯摸角,虽是不曾说的玉录玳三个字,却将心中对玉录玳之情一丝不露的说了出来,却不知这一席话语说出,只见那床上帐幔陡地一起,一人从床上一跃而下,满面怒容不可揭止,直将手指指去杨青峰脸上,嘶声道“姓杨的,先前我还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却不曾想你面上所露之情尽只是虚情,口中所吐之义也尽只是假义,刚刚听你在我师父坟前口口声声说只要我不习神农药经之上的毒术,任你做何之事,也在所不辞,我还道你对我果真是一片真情实义,方生了与你归隐山林不问江湖武林之事之心,却不料原来你在我师父坟前所说,尽只是糊弄我师父在天之灵假做仁义之语,你,你,好是虚伪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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