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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几年,温雪意极其在意七夕乞巧。线绳连穿七根针,是为七巧,穿得越快,手越灵巧
    七夕有染指甲的习俗,她那时一心想讨姜年的欢心,既想同姜年亲近,叫他帮自己染指甲,又想穿针得头筹,在他面前长脸。
    只是染了指甲再穿针便总不如旁人快,她每每皆比旁人慢许多。
    温雪意懊恼,姜年也总好言安慰:“穿得慢些又如何,要使针线时能穿即可。穿针人人都会,可独独你记性好,点子多。”
    温雪意只能暗骂姜年不解风情。
    她是想求姻缘,又不是要求聪颖。
    这一回七夕姜年也问她:“夜里乞巧,还要我给你染指甲么。”
    提起染指甲
    HāìㄒāńɡSんμщμ(海棠書屋).℃0Μ,温雪意便想起除夕夜艳丽的红裳,殷红的蔻丹……无人应和的合卺酒。
    “不染,我没什么要乞求的。”
    姜年要出宫去瞧杜花宜,她想要的姻缘,老天无能为力,多求无用。
    温雪意要去林府接林云意。在宫中住了七个月,卓清戎终于将书册修缮完毕,要回卓府了。
    定在七夕还是卓清戎的主意。
    “有事做爹娘和我哥便不能烦我。
    “乞巧?我没什么可乞求的,与其求神拜佛,不如克尽人事。”
    温雪意就是羡慕她这样的清醒洒脱。
    “羡慕什么,我是沾年岁的光,等你到我这样的年纪,见得多了也是一样的。”
    妆台上摆着姜年赎回的头面,昨日给她的镯子也放着。素面的金环上不知何时缠了两截红色的线绳。
    这屋子除了她和姜年,旁人不能踏进半步,自然是姜年缠上的。抽屉里放着剪子,温雪意坐了半日,终究只是妆扮整齐,把镯子放到抽屉里,拿东西盖住了。
    林云意最怕穿针,温雪意要带她见卓清戎,她求之不得。林宝宝难得见她,也缠着要跟去。
    温雪意另有盘算,只能哄他:“下回吧,我和云意只带你出门可好。”
    送林云意到卓府后,她想到南馆去。
    也不是刻意选了这么个时刻,只是偏巧卓清戎这一日出宫,倘若姜年当真寻人盯着她,温雪意恰巧可以借着卓清戎避开。
    因着是七夕,街上格外热闹,马车走到南边这一片,越往南馆的地界走越安静。
    南馆大门紧闭,温雪意扣门,里头的人倒应得快。
    “贵人有事?”
    “我想见烟雨。”
    “贵人可有手信?”
    温雪意上回来,马车直接往烟雨小楼去的,哪里有什么手信。
    那人见温雪意犹豫,解释到:“倘若没有手信,烟雨公子这会儿才睡下,贵人不如夜里再来。”
    宫里宵禁,她如何可能夜里再来。
    “那,林西竹呢?我来学琴。”
    她这样反复,守门的人也疑心起来。
    “贵人可有凭证,或是要我带个什么话?”
    “你同他说我来学琴即可。”
    林西竹来得快,往日见他都是束发,此刻他一头青丝却只简单拢在身后,眼下也有些发青。温雪意带着纱帽,全身都遮得严实,他一时也没认清人。
    温雪意不好说出姓名,只得牵过他的手,在手心写下雪意两字。守门人瞧见林西竹与她相识,这才开了门。
    林西竹无法言语,从进门到屋外这一段,他走得极快,衣裳好似进了风一般,轻飘飘的起伏。进了屋温雪意才瞧见他脸上挂着笑。
    林西竹写到:“你戴了纱帽,我险些没认出你。”
    温雪意看他榻上的薄被还散着。
    林西竹是被人叫起来的。
    “你还睡着么?”
    “昨夜闹得迟,天泛白才散。你怎么来了?”
    “我听闻上次金豆子不足,你添了东西给烟雨,我想把你的东西换回来。我本想直接去见烟雨,没想到被拦住了。”
    林西竹笑得温和,前几回相见总是匆忙,他也无暇细说,这回得闲,林西竹才将南馆的规矩一一说与温雪意。
    寻常贵人少有白日登门的。南馆的一切都得藏着掖着,须得夜色做掩饰才能肆意而为。倘若私下里约了要白日登门,提前一日会有手信。如林西竹一般的琴师则另算,白日里有人寻上门,叫醒了就是。
    “烟雨刚睡下,吵醒了他又得气恼了。”
    “无妨,我今日也不急着回去。”
    “其实不必换,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我甘愿”
    他似是想起什么,甘愿两字不曾写完又换过一张纸。
    “烟雨只是嘴巴坏些,人却不坏,他不过要了些银子,也不必特意找他了。”
    温雪意听得好笑:“你知他逼着我签了欠条么。”
    林西竹这才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会?等他醒了,我同你去看一看。”
    左右都得等着烟雨醒来。
    林西竹屋内多了个大花盆,盆里插了根枝丫,绿叶尚少,瞧着孤零零的,无论如何也不成景。温雪意记得这根枝丫,应当是先前林西竹晕倒时她随意折下给他写字用的枯枝。
    “怎么种这个?”
    林西竹脸色有些红。
    “随意种种。”
    温雪意哑然失笑,他拿这样大的盆养着,还不是种在院中,无论如何不是随意种种的样子。
    “你教我弹琴吧。”
    林西竹房中就放着琴,旁的东西都或是老旧或是粗糙,唯有一把琴护理得精心,琴身上是嵌金的竹枝,弦也是顶尖的苏州弦。他那时走了这样远的路,却肯花大价钱给琴换顶尖的苏州弦。
    林西竹还在发愣,温雪意已经坐到琴旁。
    “怎么,嫌我笨拙,不想教么。”
    这样的日子,她忽然来了,还要同他学琴。
    “我教。”
    学琴是极亲密的事,弹琴轻重挑抹皆有差异,其间的些微变化最好便是亲手替学琴者摆出。只是林西竹犹犹豫豫,羞于触碰,故而总是写在纸上递给温雪意。
    说是学琴,林西竹大半的时间总在写字。
    许多指法极难看明白,温雪意只好说到:“我当真不明白,倒不如你做出来我看一看。”
    林西竹这才握起她的五指,一一放在弦上。若是温雪意弹得不对,林西竹便再替她调整一回。期间或有将她拢在怀中的时刻,林西竹心如擂鼓,温雪意却好似不察。学了许久,她才喟叹一般说到:“原来学琴是这样的。”
    温雪意扭过头看着林西竹问到:“你在南馆,也会伺候人么。”
    林西竹黯然点头,他自然晓得温雪意说的是什么伺候。
    “那你愿伺候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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