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成怀里一空,人还没从刚才的满腔热情里回神,只怔神看着庄思颜。
而她却神色认真,或者说冷静地又问了次:“过去的庄思颜与你青梅竹马,所以你喜欢的是她对不对?”
这话凌天成没法否认:“颜儿,我对你的心思一直没变,这个你应该知道。”
庄思颜笑,她努力想让自己做一个不太在意的表情,可是这种知道真相的感觉,真的太不爽了。
而她又不是情感深沉的人,根本就做不出来,甚至因为凌天成这样的话,让她有些暴躁,话也冲口而出:“不,我与她不同,这个人已经变了,你没发现吗?以前的庄思颜是庄相爷家的四小姐,而我是一个与她来自不同地方,性格,喜好完全不同的人,你最好是想清楚,不然,我看这孩子还是不生了吧?”
说完话,竟然还能站着整整衣襟,顺便拿了桌子上放着的账册,出了轩殿。
凌天成是怔了好一会儿神,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的颜儿今日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说出这样话,又为何突然气成这样?
饶是凌天成极其聪明,却也想不到穿越这种桥段,只是庄思颜刚才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深思。
眼前的人,与过去那个人,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同,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他不知道,但无论这个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样的爱她,这一点凌天成很确信。
他从软榻上站起身,指腹上似乎还留有她的温度,可是那个小人儿,却像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这种事不能拖,他得尽快去问个清楚。
凌天成赶到百竹院时,庄思颜也才回来没多久,还是气鼓鼓的。
一时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现在是鸭子都煮了,嫁也嫁了,睡也睡了,到底纠结这个还有什么用?
最要命的是,那人还是皇上,除非真但像叶元裴说的那样人,她能再穿回到现代去,不然还真是逃不出这个人的手掌心。
虽然凌天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十分的为难她,大多时候也还是表现的很宽容。
那是在庄思颜说,跟他保持一致,是一家人的情况下。
反之,如果她说自己要给他戴绿子,要改嫁他人,那个占有欲极强,小子巴拉的男人还会当风吹过一样潇洒吗?
哎哎哎,这种事想起来就烦,自己以前还挺羡慕那些个谈恋爱的人,现在才只找到这么一点感觉,就烦心事一大堆,连挣钱都的事都耽误了。
如是想着,又去看手里的帐册。
本来是想找那人细问当年之事呢,这会儿崩了,也别再去找不痛快了,不如一会儿出去问温青,没准他也知道。
庄思颜把帐册丢到一旁,叫了平儿拿些点心过来。
一块没吃饭,凌天成就来了。
他倒没强追着前面的问题再问,只是悄悄吩咐了李福两句,就向庄思颜走去,坐在离她不太远的椅子里,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过不多时,李福回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个御膳房的宫人,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盘点心。
这会儿差不多近中午,庄思颜早上睡过头,没吃东西,到现在着实有些饿了,所以一看到食物,就把情绪抛到一边,开始大吃特吃。
专家说,甜食会让人的心情变好,而吃饭也一样能把人的心情变好。
大概凌天成就是深谙此道的专家,几盘点心,外加他亲手泡的一杯香甜密茶,已经把庄思颜先前的火气全部灭了下去。
她手里还捏着一个蜜糖小包,一口咬下去,那甜甜的气息就充斥在空气里,让人忍不住下了第二口。
等整个小包全部吞入口中,庄思颜伸手拿第二个的时候,抽空指了指桌子上的帐册,唔啦说道:“看看那个。”
凌天成又给她添了茶水,这才把昨夜就粗略翻过的帐册又翻了一遍,然后问她:“有何不妥?”
庄思颜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给自己也吃了一颗少安勿躁丸。
那些乱七八糟,爱你爱我的事先摞着吧,这个案子是这前答应过他的,先查了再说,后帐秋后再算。
如是,她语调就平稳许多,瞟一眼帐册说:“你没发现不妥吗?”
凌天成摇头,户部留在文渊阁的帐册,就算是有所不妥,也会找足够的理由掩盖过去,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的。
可庄思颜却问:“你再想下,几年前你去赈灾的事。”
这个是凌天成亲身经历的,又出了岔子,他自然也记得十分清楚。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当年朕去赈灾时,只拔了黄金,却没有粮食,衣物,而除了那次,大盛朝的每次赈灾都是有这些东西的。”
对于他的惊觉,庄思颜还是有些佩服的,到底自己还什么也没说,人家就想起来了,也不是很傻嘛!
“那你没觉得那次有问题?”
凌天成把账册放下,起身在室内走了几步,像是在整理思路一样,过了少许,才又开口:“那年江南水灾,而江北却又旱灾,明明一江之隔,两地百姓却尝了不同的苦。
那笔黄金拔下来,并非全是拿去分给百姓,而是有一半要去置办粮食和衣物的。
所以数目很大,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用官银,而是改用的金子。”
庄思颜马上问:“为什么贾明渊赈灾,朝廷会拔粮食,而你的要自己去置办?”
凌天成转头看她:“颜儿有所不知,父皇在位时那几年,几乎年年都有灾,不是这处就是那处。
宫中的粮仓里早已经没有余粮,而布匹也少的可怜,根本没有可以拿出来赈灾的。”
说到这里,他想是触动了什么,语调一沉说:“既是现在,大盛朝的国库也没富裕,只是比过去好一点点而已。”
皇帝做成这样,还真是够倒霉的,连自己的百姓遇难都帮不了,连庄思颜都有些同情他了。
不过,她还是问:“那既然国库这么穷,连粮食都没有,那么多黄金又是哪里来的?”
这一点还真把凌天成问住了。
他那个时候才刚从庄府里回宫,对于此事的内幕一点也不了解。
且他之前也对朝政不太理踩,因为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干脆也不去想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所知的一点,都是决定回宫时,临时补的,可想而知在政事的谋略上,他跟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们差多远?
如果大家齐心协力挖好坑,让他往里跳,别说一个凌天成了,就是换成当时的任何一个人,都得跳下去跌到死。
他能活到现在,还做了皇帝,也是不容易的。
庄思颜想到这些时,几乎是联机反应,就想到了温青。
她马上问:“当时温青把皇位让给你,是什么时候,你决定回宫时,还是后来?”
凌天成答:“是父皇驾崩之后,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夺位之心,他是太子,他不让我们就会动手。”
说起这个时,凌天成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兄弟残杀是很残酷的一件事,他一定也不想看到,但为了这个皇位,他还是会向兄弟动手。
再想想如今温青扶持他的情份,估计内心也是煎熬的吧?
“那你回宫是谁的主意?”
“父皇,也是我自己,当时我已经开始运作朝内的关系,只是在外面久了,又是一直不得宠,所以能用的少之又少,不地一个回宫的机会还是可以要到的。
毕竟在外多年,也已成年,到底也还是留着皇家的血,就算是不能回宫,也会封个亲王什么的。
所以父皇就同意了这件事,封了王,也让我回了宫。”
后面的事,凌天成以前跟庄思颜说过。
凌天成漂亮地处理过几件事后,就有嗅觉敏锐着察觉到了这个皇子的不同,加上年龄也到了,有人就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他的府里。
贞嫔就是那个时候进去的。
这种裤带关系,说起来让人痛恨,可自古以来又起着不可或缺的力量,既是现在的凌天成,还在用这种关系控制着朝堂上的某些人。
给他挖坑的人,也是这个时候站出来的,眼看着一个废皇子,别人都忘了他的存在了,这会儿却突然又冒出来。
别的皇子会怎么想?大臣们又怎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阵营,不是自己阵营里的人,就要毫不手软地弄死他,永绝后患。
这些事情凌天成懂,庄思颜也明白。
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那时候支持太子的有谁?”
“络柯,现在想来,应该庄昌远也是站在他那边的,要是温青真的做了皇帝,未必就比我差,或许还会比我好,毕竟支持他的人要多一些。”
庄思颜摇头笑了:“怎么可能,庄老头的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不是想要支持温青,而是想取而代之。
只所以那个时候表现的是支持,不过是觉得他弱,可以控制。
我想大概温青也很清楚,凭他的实力,根本撑不开庄老头的手掌心,干脆这个皇帝也不做了,让给你,让你去头就可以了。”
凌天成看她,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倒是很了解他。”
庄思颜笑:“不是了解他,是对这个局势有了新的认识,现在看来,也只有你才能镇得住,换做别人,说不定大盛朝早就乱了。”
对于凌天成没再多说,换了话题问她:“所以你怀疑这个坑是支持当时太子的人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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